我的家乡在一个群山环绕的小矿山。那里山峦起伏,溪水潺潺。
成排低矮的房子坐落在青山脚下,左一排,右一排,凌乱地站立着。有的房子孤零零躲在一隅,若不是炊烟袅袅,你根本看不出那里还住着人家。
老虎山在连绵起伏的山峰中很特别,它的外貌形状似老虎的头,正南面的中间还有一个椭圆形的开口,大约有百十平米那么大。远看又似老虎的倾盆大嘴。
而最特别的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谁?在山洞的正上方种下了三排松柏,傲然挺立的松柏像极了老虎额头那独一无二的标识。
也许,老虎山就此为名。
自我有记忆以来,老虎山是家乡最耀眼的一道风景线。那里春天绿草如茵,夏天植物茂盛,秋天有甜甜的山枣可摘,冬天有接纳“坏”孩子温暖的怀抱。它是孩子们快乐的城堡。
因为老虎山就坐落在我家房子的后面,所以透过窗户便可望见它的正面全貌。
小时候,我很淘气,妈妈有事外出,不便带我,就把我反锁在家,我时常趴在窗前,眼巴巴地望着老虎山,念叨着:妈妈快回呀,想出去玩~
闹山洞成了孩提时最快乐的事。
山洞内曲曲折折,越往里走越狭窄,走到尽头不过三十米左右。洞内四壁光滑平整,碎石子被泥土掩埋在高低不平的地上。身体靠着洞壁可以一直辗转到山洞深处。
小伙伴们常常不约而同地聚在洞内,或玩耍,或捉迷藏,或唱着随心所欲的歌,笑声久久回荡在山洞的周围。
老虎洞最热闹的时候是在端午节。前一天晚上,就有好多孩子在大人的陪伴下带着鸡蛋和粽子宿营在老虎山上或老虎洞内。
手电筒射出的光影,肆意飞舞,欢快跳动,大家说着笑着,沉醉其中。老虎山在夜晚星光月影的映照下是那么温顺,那么祥和。
累了,孩子们就在大人的怀抱里歇一会儿,梦中还惦记着第二天早上采好艾条带回家插在门上。
记得十八岁那年,我去城市里求学,爸爸身背肩扛我的物品和妈妈一起把我送到家乡当时仅有的一个小车站。
妈妈含泪叮嘱着:闺女,好好学习,放假时赶快回家,多陪陪妈妈爸爸,看看你的快乐城堡--老虎山。
爸爸沉默着,似有话要说,但终是没有开口,只是将头转至老虎山方向,久久凝望着。
时光匆匆,家乡的房子早已沉寂在岁月里。我的挚爱双亲也已长眠在老虎山旁。
独处时,我时常会有思绪自动切换到爸爸临别时的嘱托上,老人家手指着老虎山说:那里真好,坐南朝北,可晒太阳,还能看见家。。。
那一年,爸爸走时,我们把爸爸葬在了紧邻老虎山的山坡上。愿老虎山能护佑着爸爸在天堂安好。
妈妈走的那年,我返回家乡,不禁潸然泪下。
放眼望去,找不到一处熟悉的院落,儿时的房子早已夷为平地。野草在残桓断壁的缝隙间肆意疯长着。欢快的小溪也已干涸,河底原来松软的泥土因缺少水的滋润裂成一块块,正伤心地望着灰白色的天空。
远处爸爸妈妈曾经工作的工厂,厂房东倒西歪,没有一间看上去是完整的,萧条的不忍直视。满目凄凉,满心感伤。我想,除了老虎山,再也找不到儿时的痕迹了。
现在,家乡的亲人们早已动迁到一个新区域,续写生活。
孤独的老虎山在那,爸妈的墓碑在那,时过境迁,我是多么不舍得爸妈离开我,留我在凡尘中独自想念。
每个人都会离开,那是自然的安排,无人可以更改。慢慢的释怀,但记忆还在。
老虎山是家乡几代人的记忆,它见证了我童年时的欢乐和忧伤,见证了小矿山几十年的繁荣和衰败。
老虎山含情、老虎山有爱、老虎山是家乡永恒的承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