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多阴雨,连逢几个休息日都无好天气,总担心下雨阻扰了我的骑行。这天一早起来,看窗外地面是干的,光线亮堂,呀!天气良好,心情随之也敞亮起来。
这次骑行,主要访的是惠东白花镇、稔山镇的两座古桥。时值端午节后,阳光不再那么温柔,尤其是雨后分外晃眼,户外骑行也有些晒了。
一早出发,骑行在西枝江堤岸,天也高地也阔,空气也是新的,两腋像长着一双翅膀,任我飞扬。堤内的田野像一张绿毯,水稻已经在抽穗扬花了,再过一个月差不多就要收割了。见着扬花的水稻,望着无穷的天空,心里顿生一种愁思。上一次骑行时,稻禾还是一行行的“少年”,现在变成育实的“壮年”了。时间总在无声无息地潜流,这就是岁月呀。日日天天,月月年年,这就是人生吗?真叫人恍然惆怅。堤外坡上正在种植草皮,一个监工头模样的中年人骑着电动车跑过来,朝这边负责现场的青年说,那边几个衣服也不穿,干嘛啊,耍流氓吗?原来是有植草的工人嫌热,光着膀子。这里并无什么行人,似乎无碍观瞻,看样子管理还挺严格的。但我感到,当工人被管束的不痛快不自由。可见,并不是我上班不自由,很大一部分人都在打工,这很大的一部分似乎都是“奴才”的命呀,为什么人的命运有这样的不同呢?
进入乡村,村道两旁是成片的菜地,茄子丝瓜豆角辣椒等,有一块块的花生,玉米倒是少见。在接近第一站白花黄沙塘高桥前,有一大片韭菜地,远看像是麦地,青嫩碧绿,散发着韭菜的香味,有人正在采割。还有见到采割枸杞叶的。又有一块秋葵,正在开花。秋葵的花淡黄色,花心紫褐色,带晕,中间挺着一根雄蕊。我不由又想起汪曾祺说秋葵花像女道士的话,那根雄蕊就像是插在脑髻上的簮子。真是,越看越觉得像,尽管我没有接触过女道士。
菜地尽头,以远处山峦为背景,座落着楼舍人家,也不难发现其间的老屋。可以这样说,这边每一个村子都有老房子,只是规模残整不同。
门前路边多果树。有火龙果,有少棵的荔枝,初果的龙眼。这时,黄皮熟了,累累果实缀满枝头,看上去极像枣树。正有点饥渴,随手摘三五粒来吃。黄皮酸酸甜甜的,饥渴时吃感觉味道不错,提神。
骑骑停停,过了一村又一村,又没有什么坡,近距离接触田园,沿途的风景看不够呀,这便是骑行的惬意之处。乡道在山间谷地延伸,每在某一处形成一处村落。莫名地想:不知当初人是怎样跑到这一处落脚的,使得四处有人迹人家?是代代相传,但总有第一个来人,这第一个人是怎么来到这里并选择这里呢?当初那一个人来到这里又是怎样的情形呢?拿命运比,真是难以捉摸啊。
在黄沙塘老村逗留。村前有一口井,一阿叔在打水洗衣服。我走进老屋去看了看,阴雨溪水,杂草青苔,巷道湿滑。在向里一角尽头,发现破败的一门内还住着一位老阿姨。我问可以进去看看吗?老人表示应允。老人眼窝深陷,但眼神还发着亮光,脸上斑点,头发灰白,只剩两绺。见老人正在吃饭,一浅铝盆蒸的半硬半稀的米饭,菜是鸡块,好像是白切鸡。环视屋内,杂乱破旧,昏暗潮湿,这样的地方怎能住人呢?就是我小时候那个年代再穷,家屋里也比这强多了。这不像是人可以住的,别说住,我站在那里都不能呆长时间。可老阿姨并不觉得有什么,她习惯了,她是习惯了吗?出门来的巷子那么湿滑,我想她一定走不了。那么,她整日不出门,都呆在这个屋里面?我不由又在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意义是什么?人老了,活得真是苦贱啊。
转出来,复来到水井旁。旁边老屋的一面墙上,标记着洪水曾淹过的痕迹,有一人高。真是难以想象,这里发生过那么大的洪水啊?问洗衣的阿叔,他说是1966年的事。说里边那个阿姨有96岁了,有三个儿子。听阿叔的本地话像是听文言文,半听半猜。
离开黄沙塘后,往稔山永远桥骑行。这一段30公里的路,骑得有些累呀。是近午饭的时候,早餐还是在良井西门街上吃的一份蛋肠,肚子也饿了。阳光一阵一阵的晒,自以为并不是那么炙热,毕竟不是暑天,可是,头晕乎乎的,可以感到自个身上像一团火似的散发着热量。不由得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借自来水洗手脸。降温,稍做休息。长距离的骑行,由于风吹日晒出汗,加上阵雨,身上盐霜起腻,头发像打了摩丝。洗手脸是很好的缓解的必要办法。可我喜欢裸骑,什么头盔面纱臂套骑行服统统的不要,因此,常常晒成乌色。
近下午一点才到达涧背村。看了永远桥后,继而往邻村圭景,为的是看龙舟赛。以为沿永远桥河有路可顺骑到圭景,并没有,只得又返回上大路,又是七八公里。下午二点前到了圭景村,龙舟赛就要开始,正在祭神。看了一会龙舟赛,三点半返程。
在近惠东县城的路上,碰到一位大四学生,他从汕尾骑行过来,找惠州学院的同学玩。汕尾过来有一百多公里呀。年轻就是好,他的单车也比我的好,是公路车。一辆好的单车,省力省时。又譬如,人的眼睛视野局限,没有无人机,广大的远景你看不到,也拍不到。玩,也是要讲实力的。我们俩一起骑了几公里后,他骑得快就先行了。路途陪伴的只剩自己,这或许是人生的真相。有的人喜欢结伴,可是,每一个个体都是不同的,若能遇到契合的朋友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
一条大道干到底。一气骑行近4个小时返回到城区已是傍晚时分。一路上都飘着雨丝,这倒好,不晒,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