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妈是BeeCo的菜友之一,可是,她其实不太种菜。她加入到种菜群是因为读了方梅曾经写的一篇关于自己带着女儿去敲邻居家的门寻找菜友的文章,“就是被那种勇气所打动”。
天妈偶尔会参加BeeCo的活动。上个周末,我们开展艺术分享课堂,天妈说要带8岁的儿子参加,我建议她不要带,“孩子来了会觉得无聊的”。其实,我更期待她不是因为孩子才来参与活动。之后,她报名了,一个人来参加了分享会。
在分享个人的心得体会时,天妈说自己对艺术的东西都不懂。她分享自己曾经目睹过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的真迹,“我看到那副画时,什么背景都不知道,我立马打开度娘,了解相关知识.......那幅画有那么大.....有你们这个墙壁的三面”,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我承认我其实什么都不懂,但我还是被震撼了”。
她很认真的分享感受,我也很认真的听。
分享会结束之后,天妈留了下来,我们都很想好好聊一聊。
儿子天天在公立学校读了一年后,刚转入一所私立学校。我见过天天,他和天妈来参加过我们种土豆的活动,一个机灵可爱又有一些顽皮的小男孩。而天妈,则常常为天天在学校的各种状况而忧心忡忡。在煎熬了一年之后,她最终决定将孩子转学,“我还是不如你有勇气把孩子转到一个完全另类的学校”,她虽这样说,但我知道,她已经在尽力的做出应有的选择。
孩子转学,对于天妈来说,无疑是一个大事件。她把孩子从公立幼儿园到最好且很难进去的公立小学的经历都给我一一的数来,看的出,这位妈妈没有为孩子少操心。周末和暑期,都带孩子参与各种学习,乐高、足球、毛笔书法......还有奥数。
“哇,还有奥数!?”我重复她的话。
“奥数很好玩儿的.......”,她甚至有点兴奋的要给我说奥数是怎么个好玩儿法。
“哈哈,是你觉得好玩儿,还是田田觉得好玩儿?”我打趣的问她。
她有些无话可说,她理解我的意思,“说真的,看着周围的孩子个个都上各种培训班,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想起前两天有菜友娟来和我闲聊了一下午。娟目前就职于一家培训孩子专注力的教育机构,她给我描述了一个小女孩和她那无比焦虑的妈妈的故事:女孩子8岁左右,一上课就特别容易哭——“遇到任何事,她就先哭,她不会自己解决问题,也不会请求助.......”,“她的妈妈觉得她专注力不够,完成不了一件事情,就送她来专注力培训班了;她妈妈担忧她什么都不会,就送到了很多其他的培训班,而孩子一上课,就会哭,孩子越是哭,不好好学习,妈妈就越担忧......这样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我把这个故事分享给天妈。
“我送天天去学毛笔,就是想训练他的专注力”,天妈说,“我希望尽可能的给孩子提供机会”。
我很理解她作为妈妈的想法,可是,我一直思考的是:我们所提供的,是孩子需要的吗?还是我们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焦虑,要给予孩子自己认为所有“好”的东西?
“让妈妈们都来种菜,少点注意力去管孩子,说不定是BeeCo最大的贡献”,我常常跟伙伴们调侃说。
调侃归调侃,而如何的把“我”和孩子独立开来,真是每个妈妈都需要思考的议题。妈妈做回自己——在某一刻,我们这些女人,不是妈妈,不是妻子,不是任何其他的角色,就是自己。
参与种菜,说不定是一个途径。
天妈坦然承认受到了“要改变”的影响,不过,她也显得有点悲观:
“你要想改变,要建立一个美好社会.......那只是你的美好愿望,仅此而已”。
“改变不是已经开始了吗!?”,我言之凿凿,“我们从曾经的互不相识、素未谋面,到现在可以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倾心交谈。”
不知不觉我们已聊至深夜,她家里打电话来。“天天还没有睡,已经快三点了”,挂完电话她告诉我,她第一次外出聊天到深夜。
而对于我这个种菜老司机来说,这种聊天至深夜的事情常常发生——我家的孩子们已习以为常,自己睡的好好的。
我想起我们讨论过给孩子“留白”。刘亚军老师曾经给一所新学校这样建议过:一定要有留一块僻静之地,让孩子可以在那里发呆、独自玩儿小石子、或仰望天空......"有一个真正的属于‘我’的空间和时间,在这个时空里,不被打扰,不被安排,也不被催促......或许正是那样的时候,才是一个人生命丰盈的状态”。
对于一位妈妈来说,或许也需要学会给孩子留白,还给孩子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他可以自由安排时间,而不是被安排去学各种各样被成人认为“好”的东西。
天妈说她控制不了,忍不住的焦虑。但是我知道,她已经迈出了步伐——虽然无法具体形容为什么被那副画震撼了,但是,“震撼了”,意味着那些固有的东西并不是无法撼动的;虽然第一次聊天至深夜,甚至引得家人有些不满,但是,一旦感受过这样的生活,就会心向往之,无法停止;虽然还是免不了对孩子担忧,对于“改变”还比较悲观,但是,不停的尝试与反省,总有一天,会对未来充满信心.......只有当妈妈在“震撼”、“改变”的寻找之路上时,孩子才有机会。生命自由绽放之时、教育才开始发生。
这种寻找之路,如果说认真种菜还不够,加上菜友聊天至深夜,一定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