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天下雨,我已经有12天无法出远门,连一张照片都未曾拍摄到。就是这宿舍大院,那水泥砂浆筑的球场,这12天中,无日不是湿漉漉的,连在其间散步,都怕打滑溜,翻个筋斗,摔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那就不值得了。
不是我懦怯,怕雨惧风,怕道路泥泞,怕摔跤。这大半生,风雨兼程,不知走过几多泥泞不堪之路。
往昔乡居,常常在大雨滂沱中,在荒山野岭中牧牛,作山中樵子,在田垌犁田,在水田里插秧,抢收稻谷,深更半夜,冒雨在谷场上遮盖稻谷,这是常有的事,我何惧之有?
就是回城工作之后,身为企业管理干部,1979~2009年间,凡发飓风,下大雨,都会冒着风雨挨家挨户敲门,通知职工及其家属,注意安全,做好防风防雨工作。又何惧风雨来着?
有一年夏季,暴雨成灾,满城风雨,来得太突然,太急速。我竟冒着风雨,淌着齐胸深的洪水,摸黑从单位龙英街宿舍区,到东墟宿舍区,挨家挨户通知那些住在砖瓦平房的人们,赶快离开那危险之地,往安全的地方转移。
一介手无抓鸡之力的书生,心里系着那些工友和同事,在那种境况下,不顾自己的安危而关心他们的人身安全。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所触动,但我知道,我那关心我的岳母和妻子,一直等到我平安归来,将烧好的热水提到冲凉房,待我洗过澡后,她们才心静而安,熄灯睡觉……
最难忘,一九九六年。那是9月份的中旬,单位领导班子五个成员,有四个出差在外,唯我一人留守办公,负责日常的管理工作。
当我接到当年的第16号飓风防风通知时,赶紧通知各科室的管理人员,分头到各工地、各宿舍区布置防风工作。我则独自守着办公室那部电话机,不敢离开,以便上情下达,下情上报。
预防工作虽然在飓风到来之前,就一一布置实施,无奈那次飓风来势太猛,太快,风力超过了预报的级别,损失依然惨重。连港口的吊车、吊塔都被吹下海里,便可想而知了。
当飓风袭击时,我正在八楼的办公室里,站在东侧,临窗眺望,只见推着成车瓜菜的农人,想在遂溪大厦躲避风雨,尚未到骑楼之下,单车、摩托车连同整车瓜菜,就被飓风刮进了南面的公园,一路翻卷旋转而去。
许多楼房的窗扇、阳台防盗网系紧的铝板、地上堆放的成块模板,满天翻飞,时不时的撞击玻璃幕墙,玻璃落地的噪音掺和着风雨之声,不绝于耳。
那一刻,我独守一座9层办公楼,因为楼内中间有一采光天井,每层楼的走廊都有铝合金管护栏,又因我的办公室处于东北侧,南侧的墙体挡住了风,相对来说风本该小些,也安全些。
而那风,无孔不入,南侧的玻璃幕墙破碎掉落后,飓风愈加肆虐,竟将我反锁了的办公室门扇吹开,幸好外面还有一层铁门,我赶紧将两张办公桌推至门后,紧紧顶住已经无法锁上的木质门,也就只听到风声呜呜,雨声哗哗,深知危险,却未被卷走。天不灭吴,我安然无恙,仍可投入救灾工作。
灾后,我受到县委、县政府、县总工会的表彰。30年间,各种表彰,不下廿次。而此前的1989年5月,竟被湛江市人民政府授予先进工作者称号。
谁言“百无一用是书生”?肯努力,做实事,能为社会,为众生,尽自己的一分责任,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