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幸度过这样一天的人,都能体会我现在的处境。雨点子噼噼啪啪地打在窗子上,教堂里传来沉重的钟声,召唤人们去做礼拜。
我走到窗前,想找一些赏心悦目的东西,但看来我已完全被摒于一切欢乐之外。从卧室的窗口望出去,是一片砖瓦的屋顶和林立的烟囱,而从起居室的窗口往下看,则能望见整个马厩院子。
我觉得再没有比雨天的马厩院子更令人厌烦的了。遍地是淋湿了的稻草,被旅客和小马倌们踢得凌乱不堪。
在院子的一角,一潭污水围着孤岛似的粪堆,几只几乎被雨水淋透的鸡簇拥在一辆马车底下,其中一只可怜的公鸡,倒垂着鸡冠,被淋得没精打彩,毫无生气,它那耷拉着的尾巴粘结在一起,仿佛只成了一根羽毛,雨水顺着它从背脊往下直淌。
离马车不远处，有一头睡跟惺忪的奶牛,嘴里嚼着反刍的食物,默默地站在那里,任凭雨水打在身上,湿淋淋的背上升起缭绕的水汽;一匹眼珠小而眼白特大的马厌倦了马厩里的寂寞,把它那幽灵似的脑袋从窗口探了出来,屋檐上的雨水漓沥滴沥地落在它头上;一只不幸的杂种狗被链条拴在近旁的狗窝里,时时发出似吠似嗥的声音;一个邋遢厨娘拖着木屐,迈着沉重的步子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她那郁郁不乐的神色,就象阴沉的天气一样;总之,除了一群饱经风雨的鸭子,象饮酒作乐的朋友那样聚集在污水潭的四周呷呷戏水而外,这儿的一切都令人感到凄凉的沮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