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多此一举”-至韩松落的一封信

韩松落:

见信好。

我应该是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淘书之旅中发现您的大作《为了报仇看电影》。或许是因为基因里那份对电影的执着和喜爱,并且出于对能取这样书名的书而感到好奇,我二话没说就将这本蓝色封面并有一个有趣插画头像的书收入囊中。

在看完两本小说和一本编剧教程之后我开始看您这本书。翻页后才了解,原来这些都是您在受邀为某杂志写专栏时的得意之作,如今集结成册,让我等爱电影也爱文字的人赏读。书中你对不同风格的电影的鉴赏以及那些自己的小心得、小想法,时常让我陷入深思,电影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而你的文字又将不同属性的他们还原到了生活,这真的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在下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近日,我反复阅读了您那篇叫做《一件坏事,等于十件坏事》的文章,其中提到科恩兄弟的力作《老无所依》中的关键一幕,牛仔午夜重回毒贩厮杀的现场,您对于此行为的定义是多此一举,如果想要合理的解释您这一定义的话,我想或许你内心应该是有对牛仔的这一行为有些遗憾,本该可以拿着巨款逍遥度日,而他却重返了厮杀现场,并最后酿成悲剧。

但,至始至终,我都觉得这里多此一举用的实在是欠妥当。“多此一举”,在成语词典里的解释是:多余的,没有必要的举动。把这词用在电影中的牛仔那一行经上,略显浅薄,没能很好的诠释这个行为的用意。话说到这里,不得不重回到电影情节里,故事开头是一个牛仔在荒凉的野外打猎,而此时几公里外两伙毒贩在交易时发生了厮杀,双方死伤惨重。当牛仔小心翼翼的来到现场时,看着遍地已经僵硬的尸体,大体上了解了发生了什么状况。当他打开其中一辆车车门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人并没有死,失血过多让他变得很虚弱,于是他向牛仔索要水喝,而牛仔当时并没有随身带有水。牛仔按照自己的逻辑,寻找到了拿着巨款逃离的人,但很不幸,这个人也因失血过多死在了树荫下,牛仔不紧不慢的拿了巨款回了家。

这一个段落对后面的事做了很好的铺垫,半夜的时候,牛仔开冰箱找水喝,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白天那个问他索要水喝的毒贩,以至于久久无法停息。最后,在内心善良,同时略带愧疚和不安的趋势下,牛仔重返犯罪现场。而半夜来到现场的他,恰恰没有想到毒贩的同伙刚好回来,很不幸他被发现了,于是就开始了后面的逃难生涯。

电影中没有太多对白来表现牛仔的内心与想法,但一系列的动作足矣让我们发现一个不一样的牛仔,在表面不苟言笑,甚至有点冷酷的他之外一颗善良的心。假设,我们认为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其实他真的大可不必理会荒漠里的那个毒贩死否还想喝水,是否还活着,但他并没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水壶里的水,他想到的是白天的毒贩,这或许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心境,换做是别人应该也是如此,就像是孔圣说的那样:人之初,性本善。

另一个想法是,他夜回荒漠给临死的毒贩送水,可能也是内心的一种自我救赎,因为他拿了本不该属于 他的的巨款。人多行一善事来或许可以抵过那些不被允许的行为。这一点或许正迎合了你文章中所传达的一点,他或许就是那个愚蠢的人,以为一件好事可以抵过一件坏事,事实上,好事与坏事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一度觉得他是不是一个佛教徒,熟谙因果现世报这一套理论,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到了惨痛的报应。

就电影故事来说,只能说这个牛仔是一个倒霉的人,先是捡了一笔巨款,而后是全家灭口的为难。但电影本就应该如此,跌宕起伏才有意思,不然就和植物纪录片一样,略显乏味。但,如果从送水那一小段来说,我想,这个倒霉蛋也是个善良的人,他的欣慰并不是多此一举,对电影来说更不是多此一举。

最后,想再说,我真的很爱你这本书。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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