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店旁边的小水沟,流着我们长大的梦。绕过天真,跳至收割期”,耳机里周杰伦的《梯田》循环播放了很久,几句简单的歌词,漫不经心的曲调,表达了环保主题,同时也唱进了人的心坎里。
老家住宅旁边一直都有一条小水沟的,与其说是小水沟,实际上就是灌溉渠,与北边一条大河相连,一直向南延伸,中间在一处小桥那里向右一个直角转弯,一直向西直到尽头,尽头处刚好是家里的一块地。每当两边的庄家口渴之际,大河边的闸口便轰隆隆的运转起来,把大河之水引向小水沟里,这样,两边的庄稼便很快的就能止渴,重新焕发活力,茁壮成长。
“小水沟,流啊流,流到南边地里头,庄稼见了不发愁”。
关于小水沟,那真的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童年与小伙们很大一部分乐趣便是来自于此。
小水沟距离住宅大概可以精确到27步,以小孩的一步做为计量单位。小水沟两岸都有堤坝,上面可供路人,自行车,甚至于拖拉机行走,但宽度不一,稍窄的路段则是需要一些技术。
刚学会自行车的小伙伴,可没少在上面栽跟头,一不留神那就直接冲着小水沟就去了,只要不赶在大河抽水时期,水都很浅,大多也不会出多大事情。
也有些大人开着拖拉机,稍不留神,也会开到了沟里,这个就麻烦一些,要召集附近村里的人把沉沉的拖拉机从水沟里拖上来。一群人一边喊着口号,一边使着劲,不一会功夫就能解决问题。
夏日炎炎之际,最盼着的就是大河抽水的时候,这样就可以在家门口下去游泳了,大人们都在附近,也不必担心出了意外。小水沟抽满水的时候水深可达两米,从大河里进来的水都特别干净清澈,午后,叫上三五个小伙伴,沿着堤岸就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进去了,相较于上面的热度,水里是最清凉不过的了,在没有空调的时代,大树底下与水里就是最好的避暑胜地。
不会凫水的小伙伴也是有办法的,把黑色的橡皮圈往身上一套,径直跳入水中,马上便浮了出来。比较大的橡皮圈直径可达一米多,几个小伙伴共用一个也不会沉下去。
堤坝上长了一些树木,多是榆树和桑树,在仲夏之际也茂盛得枝条可以延伸到水面上,这就给水中的我们多带来了一些乐趣,两只手灵活地抓着枝条就能够在水中荡来荡去,类似于在树林中荡漾的猴子,乐在其中。
如果是到了干旱且大河里又没抽水的时候,另一项活动就可以拉开序幕了。一把铁撬,若干个盆便是全部所需工具了。趁沟渠里的水位不深,差不多刚没过大腿的高度,随便截取一小段水沟,在两头用铁锹分别挖些泥土打成坝子,完成之后就撸起袖子开干了。一般是两头通力合作,把中间部分的水一盆一盆的攉出去,等水差不多干了,里面的鱼虾便开始沸腾起来了。这个时候直接端着盆去收割战场了,多是鲫鱼和虾,拾进盆里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着。就是沟底淤泥较多,大多掐起来的时候都沾有一些泥水,后面要多清洗一番。虽然每次都是一身淤泥地回到家,但好歹也是收获颇丰,大人最多也就是说道几句,便开始料理鱼虾去了。过不多久,便能吃到新鲜肥嫩的鱼肉了。
水沟堤坝下面还有一件宝物忘了提,那便是黄泥,这可是做手工玩具的绝佳材料。黄泥的优点就是颜色好看,粘黏性强,易于塑形。挖了一大抔黄泥之后,小伙伴们就开始各自发挥出来想象力了。有捏成小汽车的,甚至还捏上了一个小人坐在上面,有捏成装甲车的,里面放置了“炮弹”,也有捏成手枪的,模仿电视里的样子,清一色的勃朗宁小手枪。但最喜欢捏的是小碟子形状的,捏好了之后反过来,在空中用力往地板上砸下,会听到嘭得一声响,中间一般会炸出一个洞来,小伙伴之间会相互比较,谁砸出的响声最大,谁就最有面子的那个人了。
随着时间的向前推进,小水沟也在不断的发生改变,就像童年的那批小伙伴们,大家都在成长,努力适应着新的环境与挑战。
先是小水沟经过多年的沉淀,输水能力有限,于是调来了挖掘机,疏通河道,水沟变得更深了,终于有一天,有个孩子不小心掉下去溺死了,孩子母亲哭的撕心裂肺,让人心痛。
在后来是堤坝也进行了整改,变得越来越窄了,只能供自行车和行人通过了。
水质的状况也是每况愈下,一者堤坝两边的村民的一些生活垃圾都往里仍,时间久了,水沟便消化不动了,反馈给人们的便是一阵阵恶臭。再者,大河连接着城镇居民区,那里的生活垃圾较之乡下只多不少,而这些垃圾的最终归宿便是大河,终于,大河慢慢地不堪重负了,水也由清澈慢慢向黑色转变。水沟里的一些垃圾,也没法通过大河抽水来得到净化了。
上次回老家,最后一段路想走一走堤坝,发现双脚已是无从落下,各种杂草荆棘铺满了整条路,鲁迅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没人走的路,便不是了路。
小水沟还在坚守着他的岗位,虽然看着有些年迈,双眼有些浑浊,也不在那么充满活力。村里的孩子早已抛弃了这个曾经的乐园,另寻新欢去了。但他也应该时不时地会回想起,在那个遥远的年代,那一群孩子,天真无邪,活泼灿烂,每天在他身上嬉戏打闹的场景。他们心中的小水沟,可是一直流淌着,不曾停歇,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