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指甲
文/郭
俩女儿的指甲又长了，于是，我说：孩子们，洗澡前咱们先给手指们搞一搞卫生吧，你俩都坐好，妈妈给你们剪一剪指甲，把长出来的指甲剪掉，免得长虫子哟。孩子俩稚嫩的小脸蛋望着她们的母亲，并排坐到了一起，都很配合地让我帮她们剪完。待轮到她们的母亲剪时，她俩便成了观众，大女儿米米望着我的那根只长了一大半指甲的脚指头，问道：妈妈，你的这根脚指的指甲盖还没有完全长大呢，这是为什么呢？我低下头瞅了瞅那根长了二十来年都没有长全的指甲盖。
记忆一下子拉回了十几岁时。
那年，我刚读完初二的暑假，母亲正病瘫家中，二哥也还在读书，家里的经济条件只能够供一个人上学，于是，我只好利用暑假的时间去打工，就在昌江的县城石碌一家饮品店里找到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服务员无非就是帮人家端盘、倒水、收拾桌子等之类的工作，很琐碎，也很乏味，特别不喜欢，但因学费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记得老板娘是海南儋州人，脾气很大，常常由于我工作不利索就会训斥我，我经常脸上挂着眼泪为客人们端去炒冰、冷饮......她的生意很好，几乎每天都是爆满，因为靠近昌江中学，所以来的大多数是些学生、老师，在我看来都是较有教养的人士，所以，他们看着我像个学生的样子，倒也都很善待我，从不刁难，短短一个来月的打工生涯也让我交到了一些朋友，有一些后来还成了好友，直到现在都还保持着朋友关系。
有一天晚上，客人出奇地多，而且待了很久都没有散去，待他们都已经散完已是凌晨两点，拖着疲倦的身体收拾了每一个杯子盘子，把所有的塑料椅子叠摞到了一起，桌子也抹干净折叠起来，再把地板上的垃圾扫净倒完，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准备把椅子搬到屋里去时被地板上的一块没有铺平的砖块拌了一下，手一松椅子重重砸向了我的脚指头，那锥心之痛，直到现在我仍记忆犹新。第二天醒来，脚指头肿得跟猪头似的，几乎不能走路，但为了能顺利拿到工钱，可以读完初中，到了晚上，我毅然决然的还是去了店里工作。
在店里工作，我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熟悉我的客人都表示关心，但老板在场，我也不方便说得太多，知道我还是一个在读的学生的只有在读师范的钟同学，还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吴同学，恰巧那天他俩也来了，故意坐到客人都散去后再帮我搬桌椅，然后再把我送回家里。第二天晚上，待快要收摊的时候他俩又找来了很多的同学，一样的帮我收拾桌椅，我很感动，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倍感温暖，等到第三天时，因脚肿没有退去，鞋也穿不下去了，大姐只好带我去了医院，记得医生把指甲盖的那块连皮带肉都削了去，打了麻药，花了我大姐八十块钱，心疼哇，我这个暑假工一个月也就才220元，而一根脚指头就花去了大姐八十块大洋。熬到一个月，后来大姐也不让我再去那儿工作了，新学期开始时，我的语文老师陈珍了解到我的情况，悄悄地塞了一百大洋给我，宏悦去当保姆的主人又给了我二百元，才凑足了那年的学费。
于是，不能顺利上学便成了我后来的一个梦，经常梦到我在学校，和一群好同学在教室里读书，在幽静的校园里散步。每每醒来，都会意犹未尽，好希望那是真的！
往事大概地给女儿讲完，也不知她俩到底懂没懂得，我想着她俩才一个五岁半，一个两岁多一点的孩子应该是不会懂得的，但大女儿听完后却靠近了我的怀里，小女儿也紧跟着也靠过来，轻轻地偎着，仿佛在给予我安慰。我说，那时啊，妈妈爱读书、也能读书，却由于家庭条件困难读书的道路很是崎岖，希望她俩像妈妈一样也热爱读书，妈妈一定会尽自己所能供你们把书读完，你俩若有特长妈妈也会培养的。
回忆起往事就又想到了辛苦了一辈子的父母，想念我那亲爱的父亲母亲，我的母亲啊，直到临终前仍然惭愧没能供我去读美术......眼前突然现出了一条小河，眼眶热热的，唉，不想了，往事不堪回道。
剪完指甲，我和孩子们一块洗了澡，手指干干净净的，美好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2020年4月1日星期三晚写于海口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