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季节划分来阅读诗歌,似乎有一定的情趣,但如果仅仅是这样,我又担心,自己过于愚钝,无法理解诗歌所带来的妙趣,这或者是因为整日生活在都市当中,面对的人与物都明显的相似,看不出有多大的差异,因此,心灵就好像蒙上了尘埃,让我们无法分辨出诗歌里的东西。这样的状况,可真是庸俗。
无疑,诗是随时都可以阅读的,就好像我们的日常生活,不必划分的那样严格,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仅此而已。可是,在读诗人安遇的诗集《后来我们说》时,还是说不出的感慨,这并不是因为对诗歌的理解多与少的问题。每次在诗歌活动中,见到他,真是有点不大明白,像他这样年纪的诗人,实在是一个异数,在诗歌圈混久了,都知道那是一个名利场,难得有保持诗歌之心的人出现。
大概是在2004年、2005年的样子,具体记不大真切了,在某一次诗歌聚会上,当别人大声武气地朗诵诗歌,谈起与著名诗人的交往,安遇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是倾听者。那次见了,大致是这样的印象吧。也许是后来才有这样的印象也未可知。他说,有空到大英来。我说,好好。但从来没去打扰过他——更多的时候,诗人之间的交往不是在诗歌之上吗?
后来,也懒得参加诗歌活动,有一搭没一搭的。见到安遇的机缘也少了。好在,他在网上也开了博客,这就方便了交流。但这多半的单向的,我看了博客也多半难得发言,其实是自己心虚,总觉得在诗歌面前,自己是一位俗不可耐的人,哪儿能与诗人那么亲密的来往呢。
在这个春天,终于读到了安遇的诗集,不能说有多么的惊喜,而是这些事多半在各种场合读过,那一次次的阅读,早已有了思想准备。但重读带来的感觉,要么是匆匆一扫而过,读过的嘛,再读也未必读出些真味;要么是仔细阅读,弥补上一次的遗漏,总想在那词句之间窥视更多的场域。不过,读安遇,这两种方式,似乎都不是最恰当的,或者说,只需读下去就完成了阅读。
他说,今夜我要在这里住下来,和古镇的安宁,做灵魂的生意。他说,剩下这些,山叫青山,云叫白云,静如汉语的童年。他说,这个世界什么也不会改变,如果你把眼闭上。有人说这是“稗史”,我想,对一个诗人的作品来说,各种解读都有可能,事实上,我们是通过诗句行走,去向不明的方向,没有交叉,没有先锋。而这诗歌的本质就呈现出了丰富的姿态,因而,值得我们去期待。
《后来我们说》收了短诗五十首。安遇在后记中如是说,不断复写自己没多大意思,学商汤王的做法,把“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刻在自己的澡盆上,以求不断更新,也不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事。这样的对诗歌的警醒与敬畏,实在是与大多数诗人大不同的。因为他深知,“好诗多在意外处,今后能否时不时偶得一二,人不知,天亦不知”。
好吧,如果我们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写诗,写的数量多少都是次要的。这让我想起瑞典的诗人特朗斯特罗姆,他一辈子才发表了163首诗,大多为短诗。就是这样一位诗人却获得了去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这是不是让我们对当下浮躁的诗歌多一些反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