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一」
湖心亭内,躺着身负重伤的洛霁。郑邪仙正在试图将他逆流的经脉控制住,额头上早已沁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我只当他心思纯透,不会轻易走火入魔,身上单薄的衫衣也早已湿透。不曾料想他会为了那黎家公子拼尽全力,心脉尽乱。郑邪仙懊悔不已。若是早知如此,我断不会只是让他静心安坐。就算服那归心丸会使他施法后昏迷数日,也比此时的经脉逆流不知好了多少倍。
且行心里也甚是着急,一遍又一遍地替郑邪仙擦去汗珠。唯一可以抑制心脉大乱的归心丸,应在他施法前就令他服下,现在服下怕也已经是无益了。眼下公子已经撑了一夜,内力早已损耗了四五成。而这洛霁还未清醒,怕是凶多吉少。且行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们,想要帮忙又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许久之后,洛霁才渐渐恢复了神智。睁开眼,见且行倚着墙守在他床前。他动了动,发觉浑身酥软无力。我不是驱动了阴鬼,正在搭救黎漠吗?怎么躺在这里?黎漠,对了,黎漠在哪里?洛霁翻身下床,却一个咧跙重重地摔了下去。且行被他惊醒,忙过来扶他。“洛公子,你这是在干嘛?你现在脉象还不稳,公子使尽了六成功力才救回你,切莫乱跑。”洛霁一听,心想自己又连累了郑邪仙,低着头怯怯地问且行:“那郑邪仙他现在如何?”且行听他这样问,皱了皱眉,不再说话。洛霁一时慌了神,“郑邪仙他,是否伤得很重?”且行点点头,脸别向一边。洛霁心里过意不去,可又不好多问,便住了嘴。过了一会儿,他怯怯地问道:“那,黎,黎漠他……”“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黎漠?黎漠公子自然是没事,你不必担心。他已经回了黎府,正在调养身体。”“这样啊,那便是最好。”洛霁松了一口气。
且行有些不耐烦,嘱咐他躺下休息,草草交代了几句,便退下了。洛霁心里有些难受。且行平日虽然话也不多,可是从未用过如此冰冷的态度。莫非是怨自己害得郑邪仙内力损耗过多,伤得太重?说起来,自己并未有恩于人,却得此帮助,心中着实惭愧。若是如此,也怪不得且行这样了。
第二日,第三日,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郑邪仙。洛霁心里不免犯了嘀咕。且行每日来去无影,只按时服侍他洗漱,按时送来食物和煎好的药,不多说一字。待到第七日时,洛霁终于忍不住问了问且行。且行以往常一样淡淡的神情回复他:“公子伤得很重,我也不知需多久才能恢复。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洛霁日日被困在房里,不免乏味。可郑邪仙正在闭关疗伤,这个时候,于情于义他都不便离开。即使想去看看黎漠身体是否已经无恙,他也只得忍了下来。反正也闲来无事,洛霁便每日往藏书阁里跑,且行见了,也并未说什么,洛霁就当这是默许,更是去得勤了。
藏书阁里,大都是一些诗词集注,间或会翻找到一些记载药方医术的古书。洛霁虽家贫,也上了几年私塾,这里的书大都可读,解字会意,不在话下。
日子如水,倏忽就过去了将近三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