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链接:猫冬奇遇记(6)
“猫货郎,你怎么睡在雪地里呢?从树上掉下来了?可怜的。”
听见吉布提的声音,我睁开双眼。阳光洒落在雪后的森林中,顶上的天空有种深邃的蓝。天空背景下有张关切的脸在看着我——吉布提。
“巫师,你把我打捞出来啦?谢谢你!”
“你说什么呢,梦还没做完吗?”他看看我活动自如,就转身往前走了。“快,萨满大叔请我们去参观他的生命熔炉,咱们要迟到了哦。”
难道,并不是巫师把我打捞出来的?可我记得那么清楚,我在黑森林里消耗得只剩一对瞳孔了啊~
吉布提自顾自在雪地上大步前进。我赶紧爬起来跟上。越往林子深处走,积雪越厚,有时几乎将我灭顶。吉布提在前面趟开一条小甬道,我才得以顺利前进。他说萨满大叔天没亮就起身,去准备生命熔炉的仪式了。他起来没看见我在窝棚,到处找,结果在树下找到我,似乎摔昏了过去。
一路上追问吉布提好多次,却没能达到目的:他根本不接招,硬说那些但丁啦,小孩啦,守灯塔的老人啦……都是我的梦境,是我自己头脑制造的东西。
我猛地想到,巫师对黑森林是不是有保密义务呢?所以他们不谈论自己的穿越?
我但愿这是吉布提三缄其口的原因。他曾说过,为朋友做的事不必挂在嘴上。他是在以行动实践这句话。
退一万步想,假如那些故事真的只是我自己的头脑风暴,我也从中学到了好多东西。我明白了一些关于创造的原理,终身受用。创造者自身就是一个圆满具足的宇宙,而这个宇宙却并非事事显明。生活中有太多事情是无法显明的,可以视为暗物质一类。然而我们的生命存在也正需要有暗物质才完整。
我们来到一片林中空地上,边上有一个冰封的湖。在几棵巨大的红松之间,萨满大叔架起了一个炉子,竟然是在露天处烧炭,火不大,只是慢慢的把周围都熏得暖暖的,积雪化了一圈,现在“场地”中已经干爽。
“萨满大叔,早上好。”
“还早啊?你这懒猫,人家出门干活时还呼呼大睡呢。”
我嘿嘿笑了两声。只听吉布提说:“睡梦也是一种冒险嘛。”他对我眨眨眼。
“我们萨满,从来都是在清醒中做梦,哈哈哈。”
“这生命熔炉是做什么用的?”我凑到炉子边上,闻闻那些蒸腾的热气,发现没有味道!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萨满大叔也对我眨眨眼,“这是我的工作,你知道这点就够了。”
对我来说,那就像是一大锅粥,咕嘟咕嘟的,里面翻腾着各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因为我们来的时候,萨满大叔已经在熬了,没法看到他的配方。
时间还早,萨满大叔说,让它慢慢熬,他先领我们去湖上捕鱼。
冰封的湖心,有一个打开的黑窟窿,向里面看,深不可测。萨满大叔把网撒在这儿了,要拉网,得从几十米远的另一个窟窿往外拉。我和吉布提刚好帮得上忙。
吭哧吭哧。感觉这网好重啊~
“这里面是什么鱼,很大很重的样子?”
“拉上来看看。”
终于把网拉上了湖面。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冰上。
网里全是五颜六色的活蹦乱跳的鱼儿!而且都是透明的!
我怎么觉得,这些鱼儿和昨天见到的生命代表有点像呢……
“没错,这些也是生命代表的一部分。咱们要把它们放进生命熔炉。”萨满大叔说。
我们把鱼儿从网上解下来,用一个大柳条筐装着,在冰上拖回岸上。
大锅沸腾得更厉害了。只见萨满大叔慢悠悠地把透明鱼儿们甩进熔炉里。这些色彩斑斓的鱼儿一投进去就消失不见了。
“生命熔炉里有很多生命吗?”我又忍不住问。
“不,不是‘很多’,而是有一定的生命值。”萨满大叔说,“但是这样很难描述,生命是不能量化的,因为它会自动生长、增值,也会自动消耗、衰减。”
“哦。所以很难捉摸。”
“没错。如果能够定量定义,那就不是生命了。”
我忽然想起但丁说的,时间只对生命体起作用。“那么,时间能用来衡量生命吗?毕竟生命是有长短的。”
“不,这只是生命体自己产生的对时间的错觉罢了。”
“啊,好晕。”我表示放弃。
这时,萨满大叔说“快要好了”,我又好奇地向锅里张望。不提防吉布提在我后面一推——我竟一头扎进了熔炉里!
之后是一段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恢复了听觉,听见萨满大叔说:“行了。”
我张开眼,环顾四周:还是冰雪重重的森林,还是萨满大叔,还是吉布提,我还是我。
“怎么回事?”我不满地嚷嚷,“耍我呢?”
“猫货郎,你完全恢复了。”萨满大叔和吉布提都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他俩发现我倒在树下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气息。萨满大叔赶紧去准备熔炉,让吉布提守着我,随后领着我穿越森林。还不能让我发觉自己没有了身体,他就在前面开路,让我在假象中跟随他到达地点。
就连在湖上拉网,我也等于没有帮上忙,自己却以为累屁了……
“骗得我好苦呀,朋友们!”我跳了起来。但是我马上又高兴起来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现在我能感觉到寒冷了!
“还是得谢谢萨满大叔呀。”吉布提说,“以我的身手,根本抓不到银松鼠,萨满大叔就提出用他的方法,不用穿越就能帮助你回来。我不得不说,佩服得五体投地~”
“嘿嘿,现在好了,咱们可以准备早餐了。”萨满大叔满意地说。他取出熏肉和面包,还有驯鹿奶。
于是开始我们的林中早餐。能充分地感受这个世界,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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