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林红问。
“听说什么?”李芳说。
“听别人说,咱们学校原来是一片乱葬岗,这里埋了不少人呢!”
“是吗?那……该不会有鬼魂吧?”
“那可说不定哟。咱们学校底下可是累累白骨啊,一想到这个事就让人害怕!”
“你别说了,我身上已经起鸡皮疙瘩了……”
自从林红在下课的时候跟她聊过学校以前是乱葬岗的事情以后,李芳就有点儿魂不守舍。她生性胆子就小,特别怕鬼,连鬼故事都不敢听,更不敢看鬼片。现在林红突然告诉她说学校底下埋了许多鬼魂,她心里能不慌张吗?
这是一所位于郊区的普通高中,三年前才刚刚建成并且投入使用的。学校的老师来源于城区一些学校和农村学校,也有一部分老师是新考进来的。学生来源于附近的农村和城市里的一部分,大约有一千来个学生在这里就读。李芳和林红正是高二(6)班的同班同学。
高二(6)班在整个高二年级来说并不算重点班。全部班刚好六十名同学,其中男生三十二名,女生二十八名。因为班里同学比较多,高中学业也非常紧张忙碌,所以班里的许多同学到现在依然不太熟悉,平时不上课的时候也就是关系比较熟的几个同学在一起玩耍。
林红个子不高,皮肤略黑,但是红口白牙,扎着一束马尾辫,看起来还算得上眉清目秀。李芳人如其名,个子略高,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一朵盛开的百合花。林红虽然和李芳关系很好,但是心里却对李芳有几分嫉妒:“同样是女孩子,凭什么你个子比我高、皮肤比我白、长相比我漂亮呢?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当然了,这两姐妹关系好是有原因的。她们两个的妈妈是同学,爸爸又凑巧是表兄弟关系,所以两家人经常互相走动,两个女孩子也从小就在一起玩,自然非常熟悉。两个女孩从小就一起长大,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也一直在一个班级里面。这样的缘分,关系能不亲密无间吗?
林红性格比较外向开朗,相比之下李芳就比较内向腼腆了。在课堂上,林红很喜欢举手回答问题,虽然她回答的正确率并不是很高。李芳因为害羞的缘故,很少举手发言,大部分时候都是老师主动提问她。因此,林红找到了一点点心理上的平衡——你虽然比我漂亮,可是你课堂上的表现没有我好啊,嘻嘻!
时间久了,李芳和林红在一起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知心姐姐——有事情总要跟林红商量一下,有心事也喜欢单独找林红倾诉。这样一来,林红就掌握了许多李芳的小秘密。说是小秘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就是这两天“那个来了”,或者家里父母亲吵架了,或者就是对班里哪个男生有点儿“意思”之类的。可是,对情窦初开的高中生来说,这可是任何时候都不可泄露的天机。
其实,高中生还不太懂得打扮自己,女生尚且如此,何况是男生呢。班里的男生不是衣衫不整,就是蓬头垢面,有的身上还有浓重的汗味儿和脚臭味儿,让许多女生大老远就想捂住鼻子。
可是,有一个男生是个例外。这个男生叫做宋柯。宋柯个子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匀称,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绉绉的样子。宋柯的爸爸就是高二(6)班的政治老师,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经常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不过,对女生来说,宋柯最吸引人的地方是这个男生爱干净。宋柯受自己老爸的影响,每天穿着都很整洁,而且他每周都要洗澡,三天洗一次头,还喜欢用吹风机把头发吹一下,所以看起来格外阳光和精神。别的男生头发油油的,身上汗味儿挺大,女生一看就讨厌。回头再看一下英姿飒爽的宋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儿,有的女生就忍不住心里痒痒的。这里面就包括了林红和李芳。
有一次,林红直言不讳地告诉李芳:“我发现自己有点儿喜欢宋柯。”
“是吗?”李芳说,“宋柯……的确给人的印象挺不错的。”
“嘿嘿,那你呢?你喜欢宋柯吗?”林红凑过来,狡黠地望着李芳笑。
“啊,我……我……怎么会呢?”李芳的脸红得就像着了火一样。
林红明白了,原来李芳也是喜欢宋柯的。因为李芳平时什么心事都给她说,所以她早就把李芳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了,李芳的任何微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可是林红心里很快就泛上来一丝忧虑:“那万一李芳跟我抢宋柯怎么办?”她知道,不管是相貌还是学习,李芳都要优于自己一些。如果两个好姐妹成为了情敌,那么自己完全不占优势……
“在一个复杂事物的内部,可能存在着多重矛盾。在这些矛盾当中,有一个矛盾是起决定性作用的,这个矛盾我们称之为主要矛盾,其余的矛盾我们称之为次要矛盾……”政治老师正在充满激情地上着课。忽然,他发现有一个女同学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停下来说:“李芳同学,你起来回答问题。你给大家说说,什么是主要矛盾?”
李芳正在想刚才课间休息的时候林红给她说学校底下埋着许多孤魂野鬼的事情,不料老师突然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吓了一跳,扭扭捏捏地站起来:“主要矛盾是……一个事物内部处处有矛盾……”
“你说的这是矛盾的普遍性,而我问你的是什么是主要矛盾。你刚才认真听课了吗?”政治老师开始批评李芳。
李芳羞红了脸,很快眼泪就流了下来。老师看她这个样子,没多说什么,示意她坐下认真听讲。
好不容易下课了。林红赶紧过去安慰李芳:“阿芳,你上课的时候没事吧?我看你状态不好。”
“没事,我……我有点儿不舒服。”李芳心情有些沮丧。
这个时候,宋柯刚上厕所回来,他对李芳说:“李芳,以后上课不能分心走神哟。我爸爸这个人最讨厌学生上课走神了。再说了,咱们都高二了,明年夏天就要参加高考了呢。”
宋柯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李芳心里很温暖,她抬起头来对宋柯说:“谢谢关心,我会加油的。”
宋柯和李芳之间的互动给林红带来了很大刺激。她心里越发担心李芳会抢走自己心目中的“男神”了,于是一个计划在心里产生了……
礼拜二上早读的时候,李芳一翻开语文课本,发现书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是红衣女鬼,下晚自习后在西园等你!”李芳看了以后,猜想这有可能是班里哪个男生搞的恶作剧,随手就把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了,李芳和林红一起结伴回家。从教学楼到学校大门需要经过东西两园,东园是教师宿舍,西园是学生食堂和洗衣房。
路过西园门口的时候,李芳下意识地朝里面看了一下,居然真的看见一个“红衣女鬼”半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马上吓得魂不附体,拉上林红快步朝着校门走去。
礼拜三中午放学了,李芳本来要拉着林红一起回家的,但是林红突然说自己肚子不舒服,需要去上个厕所,于是让李芳先走一步。李芳吃过午饭来到学校以后,开始写语文作业,需要查字典,她伸手去书包里掏字典,却意外地感觉到书包里有个什么东西。她把那个东西掏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件血红色的秋衣!
“呀!”李芳吓得赶紧把那件红色秋衣扔掉,然后恐惧地哭了起来。同学们看到她哭了,都莫名其妙。林红赶紧过来安慰她。两个人来到学校里的凉亭里说话。
“林红,我好像……好像撞鬼了!”李芳说话的时候浑身禁不住发抖。
“撞鬼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林红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李芳很信任林红,就把自己前前后后的“撞鬼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林红仔仔细细地听着,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邪门。”
“阿红,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心里真的好害怕……”李芳紧紧地拉住林红的手。
林红拍拍她的肩膀说:“这样吧,你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有个姑姑会算命,我让她帮你算一算。”
李芳当然相信了林红,当天晚上回家找母亲问清楚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就发给了对方。
礼拜四晚上下晚自习以后,林红对李芳说:“我让我姑姑帮你测算了一下。你命里的爱情姻缘和木相冲,所以不能和名字里带有木的男生交往。现在明白了吗?”
李芳马上就想到了宋柯,因为她对宋柯是动了一点儿芳心的。从那以后,李芳开始回避和宋柯的一切交往,甚至迎面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同时,林红开始对宋柯大献殷勤,每次上体育课还主动给宋柯买矿泉水。
宋柯马上也感觉到一点儿奇怪。第二周的礼拜五大课间,宋柯找到李芳说:“李芳,为什么你现在突然不理我了?我们是同班同学,以前不是挺好的嘛,怎么突然就……”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没事的话我要背单词了。”李芳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
宋柯越发觉得奇怪了。他决定自己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这件事,宋柯首先想到的人是李芳的好闺蜜林红。
宋柯利用午自习之前的时候找林红问:“为什么李芳现在突然不理我了呢?”
“什么为什么啊?不理你就不理了呗。你怎么就不多关注一下我呢?”林红有些不高兴了。
宋柯突然之间就联想到上一周李芳的书包里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件红色秋衣的事情,觉得这个事情非常匪夷所思,决定从这个事开始查起。
经过多次询问同学,宋柯终于得知:上周三中午,林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李芳一起回家吃饭,而是先去了洗手间。等到李芳走了以后,教室里没有人了,林红这才悄悄地又溜回教室去了一趟。而有一个同学忘了拿家里的钥匙,回教室取钥匙的时候碰巧看到了林红从教室里匆匆忙忙地跑出来……
经过一番分析,宋柯初步认定李芳之前的“撞鬼”事件都是林红在背后捣的鬼。面对宋柯的质问和同学的指证,林红望着自己最好的闺蜜李芳,红着脸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