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的谎言

        当我醒来时,列车已经到站了。随着人流涌出车站,太阳已经挂在了天边,只是我并不太清楚那一轮红日是朝阳还是夕阳。潜意识的横穿马路,不一会儿便搭上了我所等待的那趟公交车。

        由于是前几站,车上并不十分拥堵。我在后边靠近下车门的地方找了个座位,延续着火车上颠簸的睡意,晕晕乎乎的坐着。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站了一个70岁左右的老太太,领着一个6、7岁的小女孩。由于她们站在车门附近,我满以为她们是准备下车的。也就没太在意,继续闭上眼睛小睡着。就在这个时候,坐在我前面的人对我开口了:“年轻人怎么不给老太太让一下座位啊!我们大家都会老的。”他说的没错,只是毫无遮掩的责备语气让我难以接受。在我打算站起来让座的同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刚站了一夜的火车。”用谎言为自己的行为作了辩解。结果他先我站了起来,让老太太和小女孩坐在了他那里。这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向他看去,身子有点弓,脸上已经布满皱纹,两个眼圈红红的,稀疏的头发已很难遮掩住他那满是皱纹的额头。我猜有50岁左右吧。我们的眼睛曾有一瞬相遇,不过他的眼神并不像他的言语那样满是责备,反倒分外的慈祥。这让我产生了一丝的内疚。车继续停停站站的向前开着,伴随着上上下下的乘客。

        如果不是那一次意外的急刹车,我想故事也基本就此画上了句号。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急刹车并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只是刹车过后,车地板上多了两张火车票。一张在我的前方,一张在那个中年人的旁边。当然它们是分别属于我和那位中年人的。要不是那两张车票就摆在地板上,这样的事情是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这也太巧了吧!事实上,当时我并没有一丝的察觉。“A城到B城,软(卧),奶奶这个是什么字?”小女孩的声音,让我明白了我的车票在她手里。我压根就没来得及想自己刚刚振振有词的谎言“我刚站了一夜的火车。”只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拿那张属于自己的车票。中年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弯腰捡起了他的那张车票,抢在我拿车票前又一次对我开口了,“C城到B城,无座,小伙子站了20多个小时啊。”然后将那张“无座”票递到了我的手里。我拿住票的瞬间偷瞥了他一眼,由于距离很近,我看到了他那红红的眼圈,其实两眼全是血丝,但却更加的慈祥。而从他的那张脸上很难看出他已经站了20多个小时。他从小女孩手里拿走了我的那张“软卧”票。

        车继续开着,小女孩用稚气的语言问着奶奶,“叔叔站了20多个小时,好厉害啊!”我从余光里感到老太太和中年人都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对着小女孩“恩”了一声。我始终没有抬头。在车又一次到站的时候,我低着头走出了那趟车,手里紧紧地揣着那张20多个小时的“无座”票。炙热的的太阳刺着炙热的我的脸,我知道,不管是夕阳还是朝阳,这都是全新的太阳,全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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