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鲁迅

        上学时,每当学到鲁迅先生的文章,必定要头疼不已,不单是因为要背诵一些大段的文字,还在于这些文字对于那时的我,是极为晦涩难懂的,有时候甚而怀疑,鲁迅其人究竟有没有好好读过书,竟连几句普通的话语也表达得不清不楚,有些话读起来颠来倒去,有些地方甚至重复啰嗦。所以,那时的我,其实是抱着一种抗拒的心态去跟随着老师的课堂,又以一种不以为然的思维去死记硬背着这“晦涩难懂”的文字。
        再读鲁迅,人已年至三十一二,竟不自觉地对先生的《彷徨》《呐喊》爱不释手,逐渐感悟到,学生时代所谓的“晦涩难懂”,其实是自己孤陋寡闻而已,鲁迅先生对人物或事物的描写,得当之处便是在这看似杂乱实则神韵的文字之中。文豪应是不愿浪费一笔一墨的,所以那些重复的文字,呼应着鲁迅先生的呐喊、恰到好处地反映着那种彷徨和迷惘。想到这些,我不禁窃笑着曾经的自己,对于世间万物认识的偏颇,其实是一个涉世未深人浅薄的偏见罢了,因而又突然感觉到,自己所读的书籍、所走过的路,其实少得可怜,不然那些尖酸刻薄早该被大度包容所代替了,那些局促紧张也该变为从容淡定的。
        仔细想想,那时的不解,确实是因为涉世未深的,一个将自己关闭在如教室般狭小空间的学生,哪会懂得大千世界中成人社会的庞杂呢?至于走的地方稍多了、读过的书也增了、见识的事物也广了、接触的人物也杂了,再去翻阅鲁迅先生文字,顿时感悟良多。
鲁迅先生的笔下,除了解读灵魂、释放禁锢,其实更多是敢于自嘲的,从阿Q到魏连殳,是在写别人,又何尝不是写自己。就连今天的我们,大多人也是可以用之作为自照的镜子的,然而问题在于,有多少时候敢于将那些面具统统摘掉、大胆地自嘲一番呢?这样想着,不免又要窃笑自己的懦弱了,很多时候,总是缺乏自嘲的勇气的,或碍于面子、或顾及尊严,就像喜欢化妆的人总要掩盖着那雀斑的瑕疵,素颜?内心深处时刻告诫着是不可能素颜的。

        然而人总是该要素面朝天的,面具包裹着、脂粉覆盖着,便感受不到这自然界中春风的和暖、阳光的温柔。当春风和阳光都能感受的时候,灵魂深处应是逐渐安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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