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跟初恋男友第一次做爱,是在大学城外的家庭旅馆里,二十平方的房间,窗口下闪烁着红色霓虹灯招牌。
初恋男友把她压在身下,喘着粗气问她什么感觉。
千月扭过脸不说话,只感觉到干涩的疼痛。她抬着的双腿有些累,便配合着假装高潮呻吟几声。
初恋男友在那一瞬释放,瘫软在千月的身上一动不动。
“你爱我吗?”千月看着初恋男友,他在昏暗的灯光中要睡过去了。
“当然爱了。”
千月神色有些不自然,看着初恋男友,不说话。
“那你爱我吗?”初恋男友察觉到她似乎有点不开心,忙地翻身坐起。
千月扭头望向窗外:“如果我真的爱上你的话,你会死的。”
初恋男友愣了愣:“你这什么意思?”
“我妈跟我说,我这一代,是被诅咒的孤女,隔代遗传的,如果我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身体会释放一系列爱情激素的化学物质,这些激素会招来一种东西把男人给杀死。”
“真的假的?”初恋男友笑了一声。
千月突然回头,直勾勾盯着初恋男友,眼神逐渐阴冷,嘴角露出一个吊诡的微笑。
初恋男友一脸冷汗,吞了吞唾沫,身子忙地往床头挪。
千月扑哧一笑:“骗你的啦,我知道这肯定是我妈编出来不让我早恋,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信!”
“我靠,主要是你刚才的表情真的很吓人。”初恋男友拍着胸膛,松了一口气。
第三天,初恋男友的尸体在附近荒山的山脚下被发现。心脏被挖去,伤口的形状很奇怪,如一圈锯齿。
千月得知这个消息时,极其惊疑。她很奇怪为何自己没有感到一丝的伤心。后来就想通了,是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初恋男友,谈恋爱只不过是周围的人都在谈,而自己太孤单罢了。包括跟他做爱也是。
1
桌子上摆放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八十年代,上面是一个四肢反转扭曲的人,爬在房屋的横梁上。这人披着白色长衣,散乱的黑发中,露出一张灰白色的人脸,这张脸从横梁探下来,死死盯着镜头。
母亲戴上老花镜,点燃三支香,对着牌位的遗像拜了拜。遗像是千月父亲的,跟母亲倒是颇有夫妻相,有几分相似,可惜在千月出生没多久后,他就因车祸而死。
“家里的事你是知道的,你外婆是孤女,怀了我之后,你外公不久后莫名其妙死了,不知道被什么咬死了,以前我还不信,后来我翻到的那张照片你也看到了吧,拍到的一个夜里爬在墙上的披头散发的白脸人,据说这就是孤女身体的激素招来的东西,到你这一代了,你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别再去招惹男人了,你那个小男友的死应该就是你招来的东西咬死的,况且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明确禁止过你谈恋爱的。”
千月白了一眼母亲:“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你那照片一眼假,明显就是当年用来做科学解密的道具相片,还有我那个男朋友的死,警察都还没调查出来死因,你就乱下结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其实我根本就不爱他,都不会招来你说的东西,他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母亲气得发抖:“不喜欢,那你个死丫头还跟人家谈什么谈?”
“只是单纯为了尝试一下谈恋爱是什么感觉而已。”
“你真是生性冷血,不过这是好事,我再次警告你,不许跟男人沾上关系。”母亲冷哼了一声,“当年我或许就不该告诉你爸这个事,那段时间他一直害怕,开车就分了神......”
千月不想再听,拿走桌上背包出了门,她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根本没任何兴趣,自己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照样长大,没一点影响。
穿过两条街道,她进了一个公园,在河岸边的长椅坐下,点上一根细烟。
“你好,介意借个火吗,我也想抽个烟。”这时一个穿着夹克男人过来问道。
千月抬头打量了一眼男人的脸,非常硬朗,估摸年纪应该近三十,从身形来看,明显是常年健身的。
“拿去吧。”千月递过去打火机。
男人接过打火机,道:“你那个烟也借我呗。”
千月从包里翻出女士烟,男人直接拿过去,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电燃。烟雾在男人下颚线弥漫,千月看得有些出神。
“对了,你再介意给我个微信么?”男人把烟跟打火机给回去。
“干嘛?”千月依旧盯着他的脸。
男人笑了笑,拿出手机亮出微信二维码:“这借你的烟我得还你啊,我叫宁浩,你呢。”
千月拿出手机扫完就切了一声:“大叔,你这套路有点旧啊。”
“管他旧不旧,有用就行。”宁浩摇了摇手机,转身离开。
2
晚上千月跟宁浩聊得很火热,吃饭都对着手机傻笑。
一周之后,两人出来看了一场电影,那一场电影讲了什么内容,千月并没有印象,她只顾着在黑暗中与宁浩接吻。
电影快结束时,宁浩狠狠咬了一口千月的嘴唇,脑袋往上蹭了蹭,转而去含住她的耳垂,轻声说道:“你知道吗?这里虽然没有光,但是上面的摄像头能把我跟你照得一清二楚。”
宁浩的胡渣把千月弄得脖子发痒,浑身像触了电一样。不知为何,千月很享受宁浩刚才把自己咬得疼痛的感觉。
这时电影落幕,灯光缓缓亮起,周围的人都起座离开。千月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过来的,怒喝着她今晚一定要回家。
宁浩看着千月挂掉电话后的表情,明显猜到了是她妈的电话。
“你妈的?”
“嗯,有时候我总觉得我妈不是我妈,更像一个暴躁的爸爸,虽然我从小就没了爸爸,她一直很反感我跟其他男的走近......”
两人边聊边走到附近的广场。四周都是人来人往,灯光璀璨,卖气球的小贩跟卖冰淇淋的餐车响着吆喝声,静谧的夜空之上,是缓缓转动的摩天轮。
逛到了深夜,不知不觉就到了千月家门前,周围非常安静,虫子在昏黄的路灯下乱撞。
“爱是一头畸形的怪物,这话我很喜欢,送给你。”
这是千月进门时,宁浩在背后说的一句话。
千月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她也没有想到,当夜宁浩就死在了出租房里,瞪着惊恐的眼睛,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心脏依旧是被挖走,伤口呈现锯齿状,法医一时间推测不出来是什么凶器。
警察再次找到了千月,但是宁浩死的时候,千月是在房间里的,没有离开过家半步。整个盘问过程,千月都显得心不在焉,她开始在思考,母亲说的孤女,是不是真的。
在警察离开之后,母亲一脸凝重地低声道:“丫头,我知道你执拗,但这种事情没法选择,你只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你是注定不能爱上其他人的,这样谁都好,不会再生什么事端。”
“我不相信。”千月不停摇头,“我对宁浩根本还没到爱的程度,顶多就是有一点好感。”
母亲转头看着灵位上的丈夫遗像,阴沉着脸喃道:“或许,当初就不该生下这个女儿。”
3
千月又勾搭上了一个男生,本校的师兄。
她很明确自己并不爱这个男生,单纯只是想证明母亲的话是一个可笑之极的谎言。
在两人确认关系的第三天,这个师兄也死去了,跟前两任男友同样的死法,心脏被挖走,留下一个锯齿形状的血口。
千月赶回家,把第三任男友的死讯告诉了母亲:“这一个,我很确定我并不爱他,就是单纯为了测试一下他会不会死,现在证明了,并没有你所说的,什么我产生了爱意就会招来脏东西,现在是似乎只要是跟我走在一起的男人都死了,根本与我爱不爱他无关,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母亲把杯子摔碎在地,脸上的肉在抽搐:“怎么了,怎么了,我说过多少次,不许再招惹男人,你是聋了吗,你把那种脏玩意招过来了,是你害死他们的。”
千月懒得吵架,气呼呼地扔掉书包在沙发,抽起了烟,这是她第一次当着母亲的面抽烟。
连续三任男友的死亡,让千月烦得彻夜未眠。第二天起了身,到学校时,她发现周围的同学都在远离她。三任男友死去的事情,已经在班里完全传开,所有同学都认为,只要是跟她走近的人,都会被什么东西侵袭而死。
下课之后,千月走到自己最为亲密的好友冬青面前,说道:“你也要怕我是吗?你都跟我一起玩那么久了,要死你早死了,你和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冬青咬着笔头,看了看周围同学怪异的眼神,又看了看千月走出教室门的背影,犹豫了一会,还是起身跟上了千月。
她们来到操场,找了一处草坪坐下。天空灰沉沉的,有几对情侣在牵手慢悠悠地散步。
千月把所有事情都讲了一遍,冬青听完仿佛失了神,坐着默不作声。
“你怎么了?”千月拍了拍冬青的肩膀。
冬青转头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事先就知道跟智铭师兄在一起,他可能会死?”
“这种事你信吗,我觉得他根本就不会死,谁知道呢,我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冬青猛地站起身,几乎是吼起了嗓子:“你这故意杀人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激动干嘛?”千月被吓得了一跳。
“那你把这事告诉我干什么?”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需要你想想办法,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跟我沾上关系的男人都会死,三个了,这总不会是凑巧。”
冬青只是冷笑,道:“最好的朋友?我喜欢智铭师兄一年多了你都不知道,我说的东西,你从来没有放心上,自私鬼。”
话毕,冬青转身离开了操场。
千月盯着冬青的背影,揪起一把草,狠狠地扔向空中。
4
女厕所里烟雾缭绕,几个女生正围在一起抽烟。
千月从厕所出来洗手,打开水龙头时就听到一个女的在冷嘲热讽:“据说某些人的体质,会专害男人呐,姐妹们,你们可得盯着点你们的凯子了。”
一群女生哄笑起来,看着千月走出厕所门。千月没有搭理她们,觉得笑声极其刺耳,只想赶紧离开。
她回到教室,发现自己座位的书本被人全扔到了地上,有些被甩到了教室尾。冬青坐在前面,一声不吭地刷着手机。
千月知道,书应该是她扔的,事情也是她散播的。
“你出完气了么?”千月说完,默默地蹲身去地上的书,全班没有一个人帮她。
这时忽然有一个男生站起了身,走到教室尾,帮千月把书都捡起收拾好。千月看着他拿过来的一摞书,轻声说了谢。快半个学期了,之前似乎从未注意到这个同学,他长有兔唇,在班上一直低着头,也从不敢多说话。
傍晚下课之后,千月独自回家,刚好在公交车站又碰到了那个兔唇男同学。他背着书包,低着头玩手机。
“回家吗,今天谢谢你啊。”千月主动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兔唇男似乎有些害羞,只是点点头,不敢正眼看千月,继续刷着手机。
“你是不是害怕我?”千月继续问。
兔唇男忙摆手道:“不,不是,我这个样子只是怕吓到你。”
千月淡淡地笑:“你该不会是没听我的事吧,只要是跟我沾上关系的男的,都会死,该害怕的是你。”
“听说过了,但是这个笑话跟迷信鬼神没什么区别。”
这时公交车到了,开了车门,兔唇男快步上了公交车,千月扭头四周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你家不是不同方向么?”兔唇男看着千月坐在自己隔壁。
车窗外的楼房与树木缓缓倒退,千月往嘴里塞了一片口香糖,又递过去一片给兔唇男:“我知道,我只是不想那么早回家而已,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原谅我半学期了,还认不全所有人的名字。”
“没关系,我这样的人,知不知道名字都无所谓,都是班里的透明人而已,我叫万娼。”
“我跟你是一样的人。”
“不一样,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就是个畸形的人。”
千月吹了吹自己的刘海:“我们都是被孤立的人。”
万娼抱着书包,望着窗外的斜阳,不再说话。
“对了,你这一个朋友都没有,你不会觉得孤独么?”
万娼摇摇头:“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何况独身也有独身的好处,不会有争吵,不会有吃醋,也不会有嫉妒。”
“那你平时玩什么?”
“没人跟我玩,我就跟一些小动物玩了。”
千月恍然大悟:“养了很多宠物吧?”
“五只猫,三只狗,还有两只兔子,荷兰猪也有。”
“你们家是动物园吧。”
......
晚风大了些,公交车缓缓向小城的橘红落日驶去,在一栋淡黄色的居民楼转角处消失。
5
校园的绿化丛里,有一窝流浪猫,是三花,快一个月大了。
万娼带了些羊奶跟幼猫粮过来喂食,他把羊奶倒在碗里,抬头就看到千月也过来了。
她拿过幼猫粮拆开,一起喂着这些小猫崽。
“你也喜欢猫?”
千月摸了摸一只猫的脑袋:“还行吧,反正不讨厌。”
“万娼,你可得小心丢了性命,别跟这个女的走那么近。”这时忽然冬青路过。
千月看到是冬青,起身冷冷盯着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冬青面无表情:“怎么,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从来都是我在听你的吐槽,你个杀人凶手什么时候了解过我了。”
千月哑口无言,看着冬青径直离开,阳光很大,有些看不清冬青的背影。
万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千月的肩膀,跟她一起回了教室。
下课时间,千月上厕所又碰到了那群抽烟的女同学,冬青也混在里面。
“冬青什么时候也跟这群人混在一起了。”千月蹙着眉头打开厕所门进去。
她脱下内裤,蹲下坑口时,突然一杯冷水迎头浇了下来。
千月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踢开厕所门,怒骂道:“是谁!”
门外的一群女生完全不搭理她,继续笑着抽烟,千月头发湿漉漉,咬着牙狠狠盯着这群人,但却又无可奈何,踢了一脚厕所门就冲了出去。
那一天的课千月没有上,直接请了假回家换衣服。
母亲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就冷笑道:“当初你要是不去谈什么恋爱,就不会发生这一档子的事。”
“你到底是不是我妈,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也不心疼我一下,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我妈。”
母亲扔了一条毛巾过来:“咎由自取的事,我不会可怜,但是欺负你这件事,我会帮你拿回公道,不能给我们家族丢脸。”
6
夜晚,饭店几乎都已经收摊了。
公路边上的绿化带钻出来一只流浪狗,冬青拎着一袋子剩饭骨头来喂它。
刚打开那袋子饭,狗就摇着尾巴大口吃起来,冬青伸手摸狗的脑袋,忽然一个人影把她整个身子都笼罩起来。
冬青回头一看,脸上愣了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整个人突然被推出了公路,一辆疾驰而过的货车碾碎了她的脑袋,脑浆溅飞到绿化带上。
狗没有叫,依旧吃着剩饭。渐渐人群围了过来,对着冬青的尸体录像。
千月是在外面抽烟闲逛时发现冬青死了的,她好奇地从人群间隙挤头进去,看到了那套熟悉的裙子,脑袋已经被碾没了,剩一小团肉渣跟黑色毛发。
那一瞬千月大脑完全空白,她怔住了好几分钟,才惊恐地退出人群,坐在绿化带发抖。
她再次点上一根香烟,努力地吸了几口,抬头间忽在公路对面看到自己母亲的身影,那张布满褶皱而又阴冷的脸一闪而过。母亲很快转身走了,消失在夜色里。
千月可以百分百确认那就是母亲,没有哪个老妇的样子会像她的脸一样,从没有过笑容,像一个丑陋的老男人。
千月面色惨白地站起身,想起一段话,一般而言,故意杀人的凶手,都会在再次回到犯罪现场围观,这样可以确认一下被害者是否死透了。
“昨晚你说的帮我拿回公道就是杀了她吗?”千月喃喃道,拿烟的手还在发抖。
她离开了这里,渐渐地听不到身后那群人讨论冬青尸体的声音。
7
母亲把一碗热汤端上餐桌,喊道:“吃饭了。”
千月看着热汤上飘着满满的死苍蝇,有些犯恶心。
“死丫头你怎么不喝?”母亲坐在餐桌上,死死盯着她。
“苍蝇汤喝什么喝?”
母亲阴着脸没再说话,她低着脑袋,嘴巴逐渐咧开,呕吐出大量白色的毛发,紧接着毛发中探出一个脑袋,缓缓扭动过来,是一张男人冒着青光的脸,阴笑着朝千月扑了过去。
千月惊叫一声,从床上摔下,睁眼看到自己在漆黑的房间里,一脸冷汗。
这个噩梦,自从冬青死后,便经常缠绕着自己。
千月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杀人犯母亲了,她看了看手机,十一点半,拿上衣服出了门。
她在街上胡乱游荡了半个小时后有些发累,直接坐在马路边上抽烟。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还在这里干嘛?”万娼牵着狗绳遛狗,看到了抽烟的千月。
千月吐了一口烟雾,道:“不想回家呗,这么巧。”
万娼看着她:“你又跟你妈吵架了?”
“冬青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万娼点点头:“那肯定,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怎么了吗?”
千月想了想,道:“算了,没事。”
“为什么冬青死后,你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她的死跟你有关系?”万娼皱起眉头。
“没有,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千月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至少以前是。”
万娼叹了口气,继续遛狗,千月喊住了他:“你那有多余的房间吗?”
“有,怎么了?”万娼停下脚步。
“让我借住几天呗。”
“什么?”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身上又没有钱。”
万娼显得有些难为情:“可是,我家里猫猫狗狗这么多,有很大味道。”
“你看到不远处那个男人了吗,猥琐地跟了我一路了。”
万娼转头过去,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慌忙回身,假装在路灯下打电话。
“行吧,刚好这几天我妈出差了,你别嫌弃我家里臭就行。”
千月站起身,跟万娼一起遛狗:“不嫌弃,我小时候经常去动物园呢。”
8
已经在万娼家里住了两天了,除了臭了点,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宠物们都很听话,万娼把它们驯养得很乖。
屋里摆放了三个大号猫砂盆,四周散落着各种喂食盆。每天大概八点猫狗就会开始打闹,小荷兰猪则安静地在角落里吃着饲料。
这天是周末,千月打着哈欠起床,开始帮万娼清理猫砂盆,手机又响起了母亲的电话,千月接了之后只是说了一句让我静几天,而后把电话挂掉。
千月把这些猫粪狗粪全倒进马桶冲掉,出来站在一个透明玻璃缸前,里面是两只成年的黑寡妇蜘蛛。她掀开上顶盖,把面包虫扔进去,看着两只黑蜘蛛把面包虫一点点蚕食掉。
她或许明白万娼为何不太愿意让自己住进来了,这个动物园实在有些太乱。
“算了,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帮你收拾一下吧。”
千月带上手套,开始给客厅打扫,她花了一个小时把客厅的整理干净,接着来到杂物房,听到里面有铁笼冲撞的声音。
她愣了愣,扭开门,昏暗中就看到一条什么东西在哐哐地撞着铁笼。
这万娼竟然还养蛇?
千月打开灯,看到一个两平米大的铁笼内,关着一条无头蛇,粉红色,如手臂粗细,脑袋部分似乎被砍去了,只剩下半截身子。
这时大门忽然响起,把千月又惊了一下,她转回头看到是万娼买好菜回来。
“你小心点,别进去。”万娼叫道。
千月问:“这是什么东西,蛇吗?”
“不是,一种杂交的东西,叫绞虫。”
“太瘆人了。”
万娼放下菜,进了杂物房里,那条绞虫就安静下来,在笼子里盘成一团。
“这条绞虫很听我话。”
万娼把刚买来一只活鸡扔进了铁笼里,那条绞虫迅速爬过去,弓起身子,猛地缠上鸡的脖子,没了脑袋的那半截身子,对准鸡胸钻入,瞬间带出鸡的心脏,吞了下去。
千月看清了,这绞虫的断口处,长有像锯齿一样的牙齿。那死鸡的尸体就留有一个锯齿形状的伤口,跟自己死去的三任男友尸体伤口完全相同。
“它的吃相是会有点残忍,不过放心,它不会伤害你的,因为我警告过它。”万娼说道。
千月后背发寒,双腿似乎有些走不动:“我,我有事回去找我妈一下,晚上再回来。”
万娼叹气,看着死鸡上的伤口,道:“我怎么就忽略了呢,你那三个前任的死状,警察应该是给过你照片看的,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他们是我这绞虫杀的。”
千月转身就想跑,万娼放出铁笼里的绞虫,拦在她的前面。
绞虫拱起身躯,露出锯齿一样的尖牙,千月惊声大叫,慌忙回头,被万娼抓起木棒敲晕了过去。
9
千月不记得已经被囚禁了多少天了,四根铁链锁住了她的手脚,关在黑漆的房间里。每次门一推开,刺眼光线照入,她就知道是万娼带着饭菜进来了。
喂完饭菜之后,万娼总会轻轻抚摸千月的脸庞。
“你知道吗,刚开学的那一天我就喜欢上你了,一直在偷偷观察你,但是我知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根本不会多看一眼我,我长得跟个怪胎一样,沉默寡言,没人愿意跟我说话,能陪我的也就只有这些宠物了。”
千月拧过脸,想要躲开万娼的手。
万娼拿起鞭子,狠狠抽在她的背上,千月忍不住疼,惨叫了出来。
“你吃我的,住我的,为什么还不听话呢?我有洁癖,我讨厌你周围有男人!”万娼又抽了一鞭子。
千月这次哭了出来,万娼抚摸着她的脑袋:“乖啊,不听话,可没有饭吃的哦。”
说着万娼的手又从她脑袋慢慢下移,摸进胸里面:“放心,我不会强要你的,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只会在你完全愿意的情况下才跟你做爱,如果双方没有爱意,那不叫做爱了。”
千月抽着肩膀,哭得更大声了:“你,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放我走。”
万娼一把捏住千月的下巴:“你在说什么话呢?”
这时房子的大门忽然响了,万娼煽了一巴掌千月,转身去了门口。一开门就看到了千月母亲,抬起脸,冷冷地看着他。
“放了千月。”千月母亲说道。
万娼看了看外面:“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么,为什么不报警?”
“我讨厌警察。”
“阿姨,我是真心爱千月的,她不想回去。”
千月母亲冷笑了一声:“那晚我看到你把冬青那丫头推出被车撞死时,就该把你解决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就敢......”
万娼摸起榔头,把她敲得头破血流,晕死了过去。
10
门开了,铃铛声响起,千月拖着铁链像狗一样爬到万娼的脚下,抱住他的腿。
万娼很满意,摸了摸她的脑袋,开始给她喂饭。已经了饿了三天了,千月开始狼吞虎咽,嘴巴里塞满了饭菜。
看来这一年的训练很有效,千月已经像其他宠物一样听话。
在喂饱了千月之后,万娼准备起身离开去遛狗,但千月忽然叫住了他:“主人,你可以抽我几下吗?”
万娼笑了笑,掀起她后背的衣服,抓起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她光白的背上。
千月忍着疼闷哼着,不知道为何,她越来越享受这种疼痛的感觉。每一次万娼打完她离开后,她心里竟有一种失落感。
背上已经多了十几道鲜红的伤痕了,万娼收了手。
千月扑过去抱着万娼的手,吮吸起他的手指:“你可以就在这陪我吗,我不想你去陪其他的动物。”
万娼一脸的享受,他慢慢蹲下身子,捏住千月的嘴巴亲吻起来.....
当光着身子的万娼瘫软在千月身体上时,他发现有些不对劲。千月的嘴巴发出了骨头剧烈摩擦的声音,喀喀地响,他仰起头,看到千月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起来,嘴里吐出大量的白毛发。
万娼还未爬起身,就被白色的毛发死死缠绕住,千月脸色灰白,嘴巴继续张大......
与此同时,客厅的玻璃缸里,两只黑寡妇蜘蛛正交媾完,雌性黑蜘蛛爬在雄性黑蜘蛛身上,一点点地把它蚕食掉。
——尾声
两个月了,千月母亲终于是完全康复,她坐在客厅说道:“希望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不是女儿,不然又是个孤女,当年我在床上把你爸吃掉之后,心里多少有些惋惜,但是这是基因作怪,当时也左右不了自己。”
“如果是个女儿呢,我是不是也要像你一样,说她爸出车祸死了,然后禁止她这辈子跟男人靠近。”千月擦拭着万娼的遗照。
她站起身,从那一面落地镜里看到,自己的脸跟万娼长得是越来越像了。她把镜子扔掉,又想起那句话:爱是一头畸形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