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我跟小染驱车到大学城打篮球，一阵挥汗如雨后，就一屁股在操场边坐下。天蓝，云白，阳光穿过柳树，留下斑驳的影子，我们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喘息均匀后，小染点起了 一只香烟，，我见过很多人抽烟，但是他们顶多就是冒着烟的烟囱罢了，看小染抽烟，让我觉得他真的很投入 ，像是在品尝其中的滋味。

“哥，你有没有想过自杀，我想过自杀”小染率先打破沉默。

我说：“可以啊，年轻人真的很有想法，这世界上又少了个渣滓，挺好。”

“那我就自杀喽？”小染有些调皮的说。

“行，别这么客气，不用跟我商量的，不过我觉得少了个悲剧跟笑话，你是解脱了，我却少了些乐趣，多少还是有些可惜。“我继续打趣道。

“那你到底是让不让我死啊？“

“哎，说清楚啊，不是我让不让你死，是你要自杀唉，是你想不想死的问题，别赖到我身上，我担不起这罪责，呵呵，是不是没有勇气跟胆量自杀啊？“

小染伸手摸了摸我腐败的大肚腩说：“这身肥膘真的该减减了，呵呵，你的良心估计让猪油给包裹住了。”

我们哥俩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

小染又说：“你有没有见过樟树林？”

我说：“闹啥呢，哥是北方人，我很少去南方，怎么见樟树，再说，就算见了，我也未必知道那种树就叫樟树。”

小染掏出手机，给我看樟树的图片，可我还是记不住它的特点，估计下次见了还是不认识。

“我觉得你今天好怪啊，又自杀，又樟树的。”我仔细看了看小染还略显稚嫩的脸，下巴几根长短不一的绒毛算是胡须吧。

小染说：“刘若英唱的‘这些年有没有人让你不寂寞’，有没有人啊？“

我说：“拉倒吧，兄弟，歌词还说‘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只是因为想你才寂寞’……“

我看了小染一眼，突然觉得小染今天真的有些伤感，我也被小染的情绪感染，不再说下去。

小染将烟蒂轻轻地在地下捻灭，好像那燃着的香烟也会知道疼痛一般，小染说：“我有，这些年心里有个人，我原来觉得她在我心里没那么重要，可是今天突然想起她，觉得好痛。”

我说：“这是有故事的节奏啊，说来听听。”

于是小染讲了他与那个女孩的故事。

小染是南方人，大学也是在南方读的，校园里到处是一年四季长青的花花草草，最让人留恋的是学校那片樟树林，那里总是个会有故事的地方。

小染的故事却开始于学校后边的那条商业街。好像每所大学附近都会有一条商业街，小染所在学校也不例外。小染说那里的街头文化还是很有味道的，一到夜晚，有卖各种饰品的地摊，诱人的小吃，有玩滑板的，跳街舞的，有涂鸦，行为艺术的，小染他们也经常在那聚会玩滑板，就是那时，认识了那个女孩。

女孩留着长长的披肩发，每天晚上都会参加小染他们的滑板活动，一开始小染以为是哪位学姐或学妹，她总是把头发一拢，盘在一个嘻哈鸭舌帽底下，每当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她就很自然的把帽子摘下，头发一甩，散发出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

无可否认，女孩潇洒的动作，淡淡的香水味道吸引着小染。后来小染知道，女孩是商业街超市里的一个摊位老板， 平时既是老板又是售货员，还雇着两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帮忙。

年轻的个体女老板在自己的店门口玩滑板，这让小染很好奇，而且女孩也确实很好。

然后他们就慢慢认识了，小染说跟她一起真的很舒服，他们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如果说非要谁追的谁，应该算是小染追的她了

恋爱时是快乐的，他上学，女孩工作，女孩会陪他一起上自习，像个乖乖女的学生，他们一起去鹅湖公园划船，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晚上一起玩滑板，逛夜市，那时小染真的觉得她就是身边的学妹。

小染说他们也经常在那片樟树林下举行滑板活动，某次轮滑后，女孩主动吻了他，幸福来得太突然，初吻就这样没了，羞涩的小染手足无措，女孩看着小染红红的脸，也顾不上害羞了，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就这样那片樟树林见证了小染的初吻，所以小染对那片樟树林也是情有独钟。

他们真的是相处的很舒服，虽然女孩比小染大两岁，但小染真的没觉得有一点违和感，当然这总是故事的开始，甜蜜纯真的快乐。

可是时间久了，恋人之间的问题还是出现了。小染那时大二，是个还算比较乖的学生，没什么钱，可是女孩经济条件比较好，她会经常给小染买东西，这让小染觉得压力好大。他喜欢篮球，女孩就给我买阿迪，耐克；他喜欢科比，女孩就给他买纪念版的球衣；他喜欢滑板，女孩就送他最好的滑板……

女孩对小染的好，让小染觉得压力好大。小染说很快同学们传出了风言风语，说小染被包养了，图女孩的钱……其实女孩买的鞋，衣服，小染都未曾穿过，他不敢穿，他觉得被舆论和女孩的爱压得喘不过气来。久而久之，小染也有了被包养的的自卑感，他真的受不了那种压力了。

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舒服了，争吵也多了起来，于是小染第一次提出了分手。

女孩说，我知道我们的相恋会有各种矛盾，像所有情侣一样会有欢乐，会痛苦争吵，甚至会分手，可是我爱你不仅仅因为爱情是甜的。

“难道爱情不应该是甜的么？”小染想，虽然第一次没分成，可是他们的隔阂还是越来越大。

女孩给了小染太多的物质，而且他们的阅历，身份可能确实是不般配，小染后来实在扛不住，还是提出了分手。

那天在那片樟树林下，那片见证了他们初吻的樟树林，最终也见证了他们的分手，就这样，他们彻底分手了。分手时，女孩说，当你认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的时候，我就真的给不了了。

故事讲完了，小染又点起了烟，深吸了一口，仿佛还没从回忆中走出，又仿佛只是细细的品尝香烟的滋味。

我打趣道：“你好傻，有女人包养还不好。”

“那时小么，现在大了肯定没事了，没那么单纯了”小染故意坏坏的笑着，然后接着说：“不懂爱却遇见真爱，是不是真的挺可悲。”

“切，都说是不懂了，怎么会知道是不是真爱。”

“以前不懂，现在懂啊，至少是感觉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最好的爱吧。”

“有没有遗憾呢？”

“也没啥，不能怪任何东西，是自己不够好啊，负担不起，配不上这种感情，只是突然想起来会觉得好心疼。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她，她就像我们学校的那片樟树林，而我迟早是要离开的。”

听了小染的话，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转身给了小染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了。

远方，天蓝云白，风轻云淡，固然美，可是落日余晖，夕阳无限，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风景。爱情，经历过就好，对错谁又说得清。

宗瑶2016-6-9  端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