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落叶不体恤环卫工人的辛苦，任性地飘散，还有那些穿得人模狗样的男女把烧烤的竹签、擦嘴的餐纸、包食物的塑料袋弃至地上。街边一位年迈的老人躬身不停的清扫，华灯照亮了老人绿色马甲上每一块污渍，总能看到一些人躲闪他，仿佛老人是个怪物。
在老人经过我店门口时，我用纸杯注满热牛奶递给他，他很谦卑地道谢，我用微笑示意他不用客气，我说这是免费提供的，你累了就来喝一杯，牛奶过了夜我也会倒掉的。我问他今年有七十吗？他说六十三。太显老了，我改口称呼他老哥，老哥你吃饭了吗？吃了，刚儿子送的饭。好啊，儿子还孝顺。没出息，成天在家打游戏，靠我和老伴养活着。老人一脸的无奈和愁容端着牛奶杯走了。
当我转过身时，见店里钻进一个学生。
“大伯，一碗面多少钱？”学生有些怕见人似的说话畏畏缩缩。
“素面五元，加蛋六元”我盯着学生看，个子倒不矮，豆芽菜身材，瘦得风都可吹跑，戴一副眼镜，眼镜落在鼻孔上，用手不停地往上推。
“来碗素面吧”小豆芽眼睛转了一圈，坐到了食台中间的凳子上。
“稍等，先喝杯牛奶。”热牛奶机在进门的左边角落，我顺带给小豆芽带过来一杯。看到小豆芽迟疑的眼神，“牛奶免费的，放心喝吧。”看到小豆芽的嘴唇动了两下，我知道那是谢谢二字。
架锅烧水，同时热水壶的红色氖泡也亮了，锅里是自来水，热水壶里是庐山泉水。干面条先在锅里煮八成熟便捞起，倒掉汤水，再倒入热山泉水，水要宽，放入三两根小白菜一起煮，滴两滴生抽，不要多，面汤颜色要淡，不放生抽也行，撒入少许精盐，再就是一小勺猪板油，面汤有青叶的淡淡绿色，当面条吃进嘴里时，一股青菜的香气拨动大脑的兴奋，美味的素面成了。
小豆芽有些等不急了，用筷子翻动着面条想凉得快些，忽然惊慌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神透着为难：“我没要鸡蛋啊？”
“第一次来我这吃面条都会免费提供的，好吃再来啊！”我喜欢读书的孩子，看到小豆芽的豆芽身材顿生怜悯之心，读书很苦的，“在同文中学读书吗？我们是校友啊，同文中学现在恐怕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吧。这么晚没回家，你是住校的吧，这么看来你读书还行。”
小豆芽也不怎么理睬我，吃相也斯文，听到我问他就点点头。我看他从宽大的校服口袋里陶钱，校服的白色没有洗出来，给人有些邋遢的映像，手上的钞票也是邹巴巴的。
“大伯，你煮的面条真好吃。”小豆芽吃饱了精神多了，话似乎也愿意多说几句,“我是高龙青山人，今年读高一，你这面条好吃又便宜，我会经常来吃的。”
“喜欢就好，你可要多吃东西，不能再瘦了，风都可以刮跑你。”得到孩子的表扬我还是很开心的。
没想到这几句话把小豆芽说伤心了，眼眶里泛出晶莹，我心里明白了，孩子心里有苦啊。我装作没看见，低头收拾碗筷。
小豆芽走了，外面传来隔壁店小二喊客的声音，嗓子有些嘶哑，做生意不容易啊。
还是做亏本的买卖好，不用愁客人。看官肯定有疑惑，你中大奖了怎么不管妻儿父母，他们允许你这样任性吗？是啊，总把客人的事情嚼舌头，自己的故事也要讲讲才好，等我打烊后细细讲与大家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