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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利民对于何柳的冷淡早已习惯了,他有时会猜测何柳骨子里冰冷的原因是什么。她热情似火的外表与她对爱情的冷淡如此不相称。
最初受她的冷落,郑利民几乎放弃了。
本来那天下午,郑利民和何柳约好了去医院做项检查,两人通了电话,何柳答应马上到,郑利民便信步停在医院门诊西侧的一处小树林边,两人都没想到这个马上会变成四个小时。
小树林占据了医院东北角的整个角落,人为堆积起的小土坡上草叶茂盛,还有些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其间,树是小乔木,估计未到花期或并不开花,只见叶子密集幽绿。郑利民叫不上名字,便失去了对树的关注,转而想起何柳的笑脸。
郑利民兴冲冲到医院来,自然醉翁之意不在看病,但眼看太阳升至头顶,逐渐显出炽热来,却总不见何柳的纤纤身影。忙了?总该有个电话啊。忘了?不会吧。郑利民本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一个电话打过去问一下不就完了,为何宁愿脑门沁出汗在原地等待,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门诊楼与病房楼之间人来车往,一片噪杂,间或救护车鸣叫而出,又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走过去,远远的仍带有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不断提醒着人们这是医院。
郑利民先兴冲冲地拍了些照片,又百无聊赖地望了一会儿行色匆匆的人流,夹杂着忐忑的热情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消磨掉,他在树林与公交站台间走了两个来回,肩膀耷拉出沮丧。面对一个好女人,那些自信也如气球,在一鼓作气的勇气下胀大,又在这慢性折磨里被无奈和卑微戳出许多小洞,一点点撒气。堂堂一个名摄影记者,被一个女人遗忘在一棵小树下,这是怎样的讽刺。哪怕她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心里有一点情份在,也不会这样生生地把他晾在这里。
“强求来的感觉有意义吗?我也不再是毛头小伙儿了。”郑利民苦笑着摇摇头,挫败感油然而生,兴冲冲地等在这里,四个小时的激情像小儿吹出的泡泡,瞬间爆裂在空气里。那折射出的七彩光芒也像幻觉消失了,留下一丝怅然若失的情绪挥之不去。
无论李月梅还是赵敬华,都是拼却生命去爱,何柳便对两人生出同病相怜的心疼。所以,何柳选择生生咽下了李月梅对她“小三儿”的谩骂,也从未对赵敬华有过轻视的心理。
窗外的风景逐渐丰富起来。接近秦岭地带,便翻山越岭,不断地穿山钻洞了。何柳觉察到了郑利民的沉默,抿嘴微笑:“郑哥,你跟嫂子结婚多少年了?”郑利民的表情僵在脸上,像电影的特写镜头:“怎么突然问这个?”“咱们行程这么长,总得聊点儿什么吧,跟我聊聊你的爱情故事呗。”“这个说来还真有点话长。”郑利民娓娓道来,他的故事要追溯到大学时代。
故事的开始并不新奇。在进入大学的第一次老乡会上,郑利民与李月梅相识。李月梅长相清秀,身材高挑,学的心理学专业,又是学生会干部,也是当年的才子们竞相追逐的对象。郑利民本来学的是油汽工程专业,因对摄影兴趣浓厚,勤工俭学挣了台单反相机。他经常在学生会活动中友情客串摄影师,与李月梅熟悉并顺理成章发展为恋人,一时才子佳人传为佳话。
大学五年,二人都表现突出也感情甜蜜。毕业两人都回到小城,李月梅开了一间心理咨询门诊,郑利民成了油田一名政工干部。经历八年抗战二人修成正果,两年后又生下儿子郑爽,小日子有滋有味儿。
本来按部就班,该是不起波澜的幸福生活。但李月梅是一个充满幻想的小女人。在那个刚进入电子时代的岁月里,大把的闲暇时光,竟让她陷入网恋。现实逐渐平淡的感情生活,在色彩斑瓓的无线诱惑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李月梅为了一个“我在丽江等你”的承诺,抛夫别子离家出走,。还沉浸在平凡小幸福里的郑利民,被这毫无征兆的变故弄蒙了。他甚至想不明白,生活无忧家庭幸福的李月梅,还要追逐的刺激是什么。十几年的感情,在一朝欲望的激情里溃不成军。
郑利民决然地离了婚,一个人拉扯着年幼的儿子,只望两人再无纠葛。怎奈李月梅一年之后失落回归,常常醉酒之后电话忏悔,午夜嘤嘤哭泣,将郑利民的心一次次辗碎。他隐忍之下原谅了李月梅,但破镜毕竟不能重圆,这样的合合分分又拉扯了一个八年,使郑利民的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在儿子考上大学之后,郑利民终于彻底离家,无论李月梅怎么闹腾,再不回头。
李月梅虽然自己学心理学,却无法坦然处理自己的感情危机。她时不时地要到郑利民住处“捉奸”,让郑利民深恶痛绝,更再无回旋余地。
二人当年复合也并未复婚,所以郑利民甩手走掉,李月梅也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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