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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将爱情视为是人类最为有趣、也是最可原谅的弱点。对于这样不太严肃的观点,威廉-萨默赛特-毛姆肯定不会认同。无论是《人性的枷锁》里被米尔德丽德折磨的菲利普,还是《月亮与六便士》里被斯特里克兰摧残致死的布兰琪,我都没有在毛姆的作品中找到一丝爱情的温情与轻松。迄今为止,我在毛姆的作品中见到过的最为圆满的爱情故事也不过是《刀锋》里伊莎贝尔与拉里那场无疾而终的恋情。
而这本薄薄的只有17.5万字的小册子,更是扯下了以爱情的名义遮盖在残忍、丑陋真相上的《面纱》。
在我以往的印象中,毛姆讲故事的方式总是不动声色、波澜不惊而又引人入胜。而《面纱》的开场略显不同,类似于《碟中谍》系列电影的序幕,直接用一个刺激的偷情戏引出了贯穿整篇故事的悬念。
她惊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他问道。
尽管关着百叶窗的房间很暗,他仍看清她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惊恐狂乱的表情。
“刚才有人动了动门。”
“噢,也许是阿玛吧,或者是哪个男仆。”
“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来。他们知道午餐后我总要睡一会。”
“还能有谁呢?”
“沃尔特。”凯蒂压低声音,嘴唇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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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特是凯蒂的合法丈夫,但这一身份很快就成为了“荣誉称号”。凯蒂对沃尔特从来就没有过爱的感觉。尽管年轻时的凯蒂曾经凭借活泼可爱的性格和娇美的容貌惊艳社交界,但一直没有等到一个地位、收入都令人满意的求婚者。最终,这位母亲极力想要尽早脱手、自己也想避免在妹妹的婚礼上尴尬地扮演女傧相角色的失意美女匆匆地嫁给了沃尔特。
正如他枯燥乏味、技术性强的工作一样,沃尔特是一个内敛冷淡、自持自重的细菌学家。但最初他的确是疯狂的爱着凯蒂,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取悦她。他像一个蜡人,随她操控摆布。
他异常体贴,也很在意她是否安逸,只要她稍稍表达出某种愿望,他便忙不迭地去实现。要是给他机会去做一件她懒得做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对他的恩典……
然而这些并不会让沃尔特赢来凯蒂的青睐和爱慕,相反地,凯蒂对他只有漠不关心与鄙视。当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查尔斯迈着轻盈的步伐彬彬有礼地登场时,怦然心动的感觉立刻搅乱了凯蒂死气沉沉的生活……
在情人节的凌晨写下这段文字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凯蒂与查尔斯的欢愉带给沃尔特的只有屈辱与怨恨,伤心欲绝的沃尔特主动申请来到了中国内地一个霍乱疫情肆虐的乡村做志愿者,而且,凯蒂也被迫同行。于是,就有了后来这样的对话:
“你坚持要我来这儿的时候,是想杀了我吗?”凯蒂突然问道。
“一开始是。”沃尔特回答。
最终,过度劳累而又没有求生欲望的沃尔特感染霍乱,在流下最后的两行眼泪后蜷缩着死在了凯蒂面前。
“死的那个是狗。”
沃尔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可以在网上找到各种版本的解读,我认为那毫无意义。一个生无可恋的男人选择自虐的心境或许就是把自己当作一只可怜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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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福楼拜用将近10页的篇幅来描述包法利夫人从服毒到痛苦死亡的全过程相比,凯蒂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她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在目睹了生活的残酷和人性的光辉之后,她还获得了心灵的宁静。因为,我们的“荣誉侍从”这次是以辩护律师的身份坚定地站在了凯蒂身后。
毛姆在其《作家笔记》中曾经提到——文学作品深刻地揭示了人类道德史:作者,无论处理什么题材,展现的都是他所处时代的道德准则。
如下的对话经常被引用,本文也未能例外。
沃尔特说:“我知道你愚蠢、轻浮、没有头脑,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的目标和理想既庸俗又普通,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二流货色,但是我爱你。”
毛姆为凯蒂准备的辩护词是这样的:
“我没有受过太好的教育,也不特别聪明,只是个极其普通的年轻女子。我生长环境里的人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我喜欢跳舞、打网球、去剧院看剧,喜欢热衷运动的男人。很遗憾我没能成为你所希望的那种人。”
“因为我愚蠢、轻浮、庸俗而指责我,这并不公平。我就是这样长大的,所有我认识的女孩子都这样……只因你归咎与我所不具备的品质就指责我,这公平吗?”
如果你告诉我毛姆的心里住着一个女人,我会选择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