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二月,杏花盛开。
殿试结束,状元骑马游街,所到之处人满为患,不过是为了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穆泰初是当今内阁首辅的嫡长子,年少成名,才华横溢,曾有人笑言:“穆泰初取状元如探囊中物尔。”果不其然,穆泰初不过及冠,便高中状元。坐在马上的他脸色清冷,目不斜视,虽相貌平平但风姿飒爽,自成一派。
在穆泰初身后是榜眼苏仕清,户部尚书之女,当今皇后亲侄女。时人道:“生子当如穆泰初,生女当如苏仕清。”
五十年前,太宗封赏开朝将士时,发现战功最显赫的将军竟是女扮男装,深感女子中亦有人才,后女子可同男子一样参加科举入仕为官;而迎娶将军后,太宗亦觉后宫不得干政甚不恰当,然而朝臣激烈反对,权衡之下,后宫只有皇后可参与朝政,品阶等同内阁首辅。短短数十载,锦朝便已开创太平盛世,当今皇上是太宗之孙李明烨,然皇后之名更盛。皇后娘家乃极为清贵的苏家,王朝更迭中依然能屹立不倒,而苏仕清则是这代人中的佼佼者。
但街上姑娘更多地把目光放在温温柔柔笑着的探花郎凌子瑜身上。
凌子瑜,西南人士,自幼父母双亡,与祖父相依为命,靠着家中几亩薄田度日。在祖父死后变卖财产赶京赴考,一路上风餐露宿,曾卖过字画,也曾代写书信,而过往种种,便都成为佳谈。而且凌子瑜还未及冠,如果不是和穆泰初同年进士,他该是状元了。
凌子瑜永远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哪怕是他最落魄在街边卖面的时候,哪怕是他专心想着事情的时候。
即便是游街,即便人声鼎沸,他仍是挂着温温和和的笑,一遍又一遍地在回想着早上的殿试,想从中获得些有用的信息。
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听到凌子瑜的回答后开怀大笑,说道:“凌爱卿尚未及冠,便有如此才学,真是英才出少年啊。朕心甚慰,凌爱卿便为...”
“便为探花吧。面如中秋月,姿如玉树临。凌卿比穆卿还要年轻一岁,是该当探花的。”帝王身旁的皇后高贵端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皇上脸色不虞,道:“凌爱卿有状元之才,如此说来,也是配得上公主的。也是时候给永嘉找个夫婿了,老大不小了还在刑部瞎忙,真是不省心。”永嘉公主是皇后的长女,在皇帝儿女中排行第五,担任刑部尚书一职。
皇后慢慢说道:“陛下又在说笑了,贸贸然给嘉儿赐婚,世上只会徒增一对怨偶。”
皇上怒极反笑,说道:“皇后说得有理,那便先让永嘉和凌爱卿增进了解,如此,凌爱卿便去刑部吧,刑部左侍郎如何?”
皇后仍然慢慢说道:“自然是陛下定夺。”
回想起来,凌子瑜暗自心惊,他一个无背景的探花郎,官职居然是从二品的左侍郎,仅在刑部尚书之下。而穆泰初却只是被封了正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虽然状元刚开始官职都不高,但他是首辅之子,理当再高一些。更奇怪的是,苏仕清被封作正六品的京县知县,虽品阶比榜眼通常当的翰林院编修要高,但终究不是京官。
想来朝堂之上,皇后权力甚大,皇帝心中顾忌,却无可奈何,看来穆家也是皇后一派。皇上可是甩来了一个烫手山芋,但我凌子瑜何曾畏惧过?只是不知道皇上要我做些什么了,怕是要迎娶那位永嘉公主。
凌子瑜抬头望了望,这京城,很快就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