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去想买点东西,刚出小区走到对面的大马路上,一个人不好意思的喊住我,手里攥着两毛钱,为难地说:妹妹,我没钱了,能不能到附近给我买点东西吃,面包啥的都行,我饿的实在走不动了……
我模模糊糊的听清楚这几句话,第一反应就是上次在超市骗我的那俩人。
去年春天,在五道口超市前面,一男一女领着一个小孩,男的像孩子的爸爸,女的像孩子的奶奶,穿着都很体面,我们擦肩而过,听着像是有人喊我,我就回头,女的说:姑娘,你包里有没有吃的,我从包里扒了扒,找到一小袋台湾小烤肠给了她,她让小女孩谢谢我,小女孩乖巧的说谢谢姐姐,我说不用谢,然后就走。结果那女的又喊住我说:这些孩子吃不饱,你能不能到附近超市带孩子买点吃的?我和同事一块走的,和她们说话我已经落到后面很远了。正为难着去还是不去,那男的突然开口了,毫不客气地说:你就领她到前面超市买点面包啥的又花不了你多少钱。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正想着去不去,同事发现我不见了回来找我,问怎么回事,那人说让我领小孩去买点吃的,同事说没时间了快上课了快走快走,那男的很生气说花不了我多少时间不让我走,同事就喊着我走我就走了,那男的还在那生气的嚷……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大人领着她不给她买吃的还让我一个陌生人给她去买,好像还理所当然似得,我还傻不拉几的当时硬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既气男的无理又气自己反应慢。这是什么世道?!
所以,当在大马路上那个陌生人说让我给他买吃的,我第一反应就是上面那事件,我迷茫着去还是不去,他看我没反应,大概是怕我不相信他,又解释说我来这找一个老乡,谁知道他搬走了,我走了一天了还没吃饭,饿的都快走不动了,我要是稍微有一点办法我都不开这口……说着说着 眼泪就要流下来,然后用粗糙的手抹去,然后从不好意思的给我看了看攥在手里的两毛钱,邹巴巴的,大概是仅剩的两毛钱,感觉他不像骗人的,我就说我带你到那个小饭店吃吧,我就领着他往前走,前面有卖煎饼的,他说不用就买个煎饼就行了,然后我就带他过去了。
买煎饼需要等,他说他老乡是装修队的,原来就在这边,现在搬走了。我说你找不到他咋办?他说他还有个老乡在六里桥,在那卖水果,我不知道六里桥在哪,我问他能找到吧,他说能,想着市场快关门了,我还得去买花盆,然后我就给了他20块钱走了。想着就算他是骗子,20块钱也不多。
走到路上,我在想,如果他不是骗子,真的没钱了咋办?他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都有些灰白了,背也不那么直了,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他一个外乡人找不到老乡,在这里举目无亲,除了我给他的20块钱他身无分文了,万一再找不到他另外一个老乡咋办?他要怎么吃饭怎么过夜?越想越纠结,越想越迈不动往前的脚步,真想拧自己两把,要是多给他些钱就算他找不到老乡好歹也能找个旅馆住,那么大年纪了,本该在家种种田享享福,却还要出来奔波,也许是被生活压弯了腰,感觉心里特别酸楚,一边可怜着他,一边想着他的孩子也太不孝了,都五六十岁的老人了,还让他一个人让他去人生地不熟的地去打工。在这个举目无亲的繁华大都市里,没有钱他怎么生活?找不到认识的人,他该如何安身?他心里该多么的难受?他的孩子怎么可以放心?
想起他开口时的尴尬和他辛酸的眼泪,越想越心酸,害怕他找不到老乡再沦落街头,我纠结是去前面市场买我的花盆呢还是折回去帮帮他呢?要是回去找他万一他走了呢?我再折回来也没时间买不了。要是去买东西,又担心他找不到老乡,万一再没人帮他,我又不安心。如此纠结实在往前走不了了,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决定折回去。
还好他在。他正要往地铁方向走,我问他怎么去找他老乡,他说看看买张票,我有点晕乎,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主要是我不知道六里桥在哪,是坐地铁比较方便还是坐公交比较方便。我都不知道他一个外地人恐怕更难找,怕他找不到地,我说我怕你找不到,要不我送你过去吧?他说不用,他能找到。我看他都不知道是坐地铁还是公交,还是不放心他能找到他老乡。我指给他说地铁在那,你要坐公交去那(他走的反方向)。他坚持不让我送。他说听口音你也是老乡吧?我问他山东的吧?他说是、成武的,我说我单县的。我都忘了我跟他没说普通话。
担心这个老乡找不到他老乡,我又给了他几十块钱,他不要,说刚才你给我的买了个煎饼还有十几快呢,我还是坚持给了他。这些钱根本起不了大作用,但他很感激,憨厚地说:妹妹,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大老板的......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做老板。
然后我从包里找了张纸把我的电话留给了他,让他找不到老乡给我打电话,他感激的走了,嘴里喃喃着好人好人……
而其实我并没有帮他什么,只是暂时帮他填饱了肚子,希望他尽快找到他的老乡,也希望像他这样的异乡人在他乡都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希望每一个人都不要为生活所累,不要被生活压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