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并不以安的到来有所改变,依旧在复习、考试、讲试卷、继续复习、继续考试的枯燥循环中寂静着。
安属于那种安静、沉稳类型的,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要么睡觉,要么背书,也不运动,也不说话。
雪多次以各种借口过去搭讪,比如问他要不要参加歌唱活动啊,比如请教他题目等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安每次都是头也不抬的简短回答,然后快速进入自己做习题的状态。雪多次吃闭门羹,渐渐也觉得面对紧张的高考气氛,打扰实在是不道德的事情,遂也转向努力学习中去了。
静自从发现自己微妙的心理变化之后,本来话就不多的他基本羞于跟安讲话了,偶有交伙食费啊、安座位附近的值日生忘记值日之类的,她过去也是讲得磕磕巴巴的,一反以前的洒脱利落。当然,谁也没发现静的变化,只道是高考把人都压抑得失去了活力。
转瞬期中考试来临了。
为了打乱顺序,考场是按全年级名次排下去的。这样成绩好的、成绩差的一眼明了。因为教室优先,所以成绩好的都是站在阳台等待考试即可,而成绩差的需要自带板凳到食堂去。
静因为严重瘸腿,经常在教室和食堂之间徘徊。这次很糟糕的又被安排到食堂。虽然教室到食堂只有500多米,但因为安在阳台上,静感觉从楼下走过的这一段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万箭穿心般。虽然以前也经常有这样的时刻,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羞耻过。
雪这次也在食堂考,她却是洒脱地往安站的位置挥了挥手,“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我会和你站一起的。”
楼上的安在安静专心地看书迎考,两耳不闻学习之外的任何事,眼睛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与书本相关的资料。静也罢,雪也好,或者别的行注目礼的女生,他根本无心去发现她们的小心思,也不想过问她们为何都怪怪的。
安虽然去年就已经考上了本科,但不是自己想要的南大,而服从调剂的志愿把他带到了一个很偏远的学校,专业又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经历了大半年的挣扎,安决定退学再次迎考。
父母和姐姐都很不理解,虽然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但她们那担忧的眼神和背负的压力,像座大山一样压在安的心头,特别母亲偷偷抹眼泪的那一瞬间,让安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午夜梦回,安很多次都被邻居嘲笑父母的场景惊醒。
是啊,好好的大学生突然退学回来重考,让孤陋寡闻的农村人有颇多猜测。那些言语和眼神的杀伤力太强大了,开始父母还解释解释,后来发现没人能身同感受,解释太多也是枉然,反而更加重了揣测,遂只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经常躲避着人群了。
“今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安清醒得很,“坚决不能让一直以我为荣的父母蒙羞!”
成绩很快出来了,安不负自己的努力,名列榜首。本就出众的他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聚焦。
静语文第一,作文被作为范文每个班级传阅了遍,物理却是倒数第一,只考了安的零头。大悲大喜静已经习惯了,偷偷抹眼泪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只是这一次静的化学成绩和雪都是96,化学老师竟然过分地当着静的面对她俩的试卷,静被深深刺伤了。
“成绩可以不好,人品绝对不可以被怀疑!”静执拗地哭了一个晚自习,没有经历世事的她还没有能力去化解这种屈辱。
下晚自习了,老师难得的不拖着讲试卷,疲惫了的同学们很快鸟散状离去,教室就剩下了第一排哭泣的静和最后一排做习题的安。
“静,锁门走吧!以后有不懂的你可以问我”。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静面前。
本在哭泣的静突然听到了安的声音,她怎么也想不到安竟然过来跟她讲话,而且说以后不懂的可以请教他。静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赶紧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发现比自己高一头多的安正诚恳地看着他。
“嗯嗯嗯。”静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晚自习所受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慌忙小鸡逐米似地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