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同学群人越聚越多,从二十多个,已经四十了。有伙伴微信私聊我,他说乱套了,许多不是同学的也拉进来了。我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说,管他呢,都是同村的和邻村的,人越多越好。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就是,那个年代的一种特殊的现象--留学生。这词还是这次同学会上刚冒出来的。70年代80年代小学经常会有留级生老童生,如果你考试不过关,老师就让你复读一年,重读一年。记得一个表妹也是二年级留级的,留级后,她就成了学习的佼佼者,全班第二或者都是前列。后来就考上了大学,学日语,现在在上海日资公司。那时候小学留级的可多了。所以同学群里,那些留级过的同学就把他要好的一些同学拉进来。因为已经过了三四十年,记不清了。有些同学留级下去,他就把那些年纪比我们小的同学拉进来。拿昨天坐在一起的一桌同学来说,我建议50岁的时候大家一起过生日,结果只有一半同学是我们同龄的。有些留级好多年,有些是留级一年,有些是留级两年,有的就是一直都只能在小学读。昨天称他自己是留学生,是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那个同学任过村长,他是小学一年级就开始留级了。留学生们有极强的心理素质,抗挫能力非常强,所以走上社会,他们的适应能力很强,很有成就。同学们都记得我是班长,而我记得更清楚的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个男生留级下来了,可能是因病,于是班长让他当去了。他妈那时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现在他是小学的一个女同学的丈夫。因为有留级,兄妹同一个班的也有,叔叔侄女、舅舅外甥同班的也有。大家聊起来都开心得不得了,只有我们那个时代才有的事情,只有我们这些小学同学才听得懂。
有一个男生小时候一直拖着鼻涕。 在忙着玩忙着说话忙着作业时,等鼻涕流到嘴唇,他就吸一下,鼻涕流下来他又吸一下。有时候就用手背或衣袖把鼻涕揩掉。这种情况很多。所以第三次同学聚会的时候,第一次来参加小学聚会的东园分享了四大金刚--四个鼻涕王,她也是其中一个。说起拖鼻涕,那时好像是常事。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和一个一年级的小朋友被选去元旦表演--种树。过程中我要牵着这个弟弟的手去种树。发觉他的手背和衣袖都是厚厚的黑黑的一层,因为他也是拖鼻涕的。所以我很不情愿牵他的手。还有在排练的时候,旁边的同学还会起哄或者学我们的声调喊“姐姐,加油干”“弟弟,加油干”。现在想想都是美好的回忆,以前却觉得受不了。上面提到的拖鼻涕的男同学以前和我同桌过。这次同学会他要开大巴到机场,没有时间参加。但我们在微信上私聊了很多,还聊到了共同的兴趣爱好,所以有机会会相约一大早去爬山或者跑步走路。现在感受到的都是非常亲切的感觉。以前可是男女同学不会说一声话的,还经常用手肘在保护着桌上的三八线,不让人家侵占过来。以前都是两人共用一张桌子,一条凳子。午睡的时候还要分工,是哪一个睡桌上,哪一个睡凳子上。睡在凳子上的前后两个同学也会说悄悄话。记得那时我和后面那个女同学在一起说悄悄话,在比赛谁先挤出眼泪来。
说到午睡,我是班委,所以要派去守午睡。那时同学们都乐意扯上一张纸贡献给我,让我记午睡违规名单。这样一来,好像我从来没有记下过有哪一个同学违规的。同学们都睡着了的时候,我没事。我就会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王,背着手耸着肩仰着头,慢悠悠地走着,享受着其他小兽的崇拜。其实现实中,除了学习好一点,特别是体育我都特别差。那时奖状写的是三好学生,其实我只是一好学生。说到品德性格,我是很孤僻自卑内向爱生气不善交际的小个头没力气的黄毛丫头。那时上学,要上山摘松果到校卖松果、上山砍柴挑回到校让厨房烧水,要去很远的沙滩挑些沙石来填平操场,要给学校四周种树。这些我都是弱项。
小学放学回家,我们经常会到有水泥地的或有平整石块的地方一起写作业,不小心铅笔就会戳破纸张。有时一起在地上画几个方格跳洋方,玩扒子,敲棒棒或拆打结的橡皮筋,跳绳,一起去拔草,撕开三棱角形的草模糊去猜是男是女。珍麻叶的小枝一点一点折断,它们外面的表皮筋是连着的,于是挂在耳上当耳垂。到玉米地里咬那些余下来的玉米杆,嘴角划破了,舌头有一点点的甜甜的余味。一起把一种细细长长有韧性的植物棕梨编织成辫子,一起去河边摘树上的“苍蝇”叮在脸上,用柳树枝编成帽子戴在头上,下池塘里摘藕叶戴在头上当帽子。入秋,赤着脚踩在软软的冰凉的泥地去高笋地里找剩下来的高笋生吃,又嫩又脆又滑。一起去桑叶地里面找稀稀拉拉的桑葚。被小蜜蜂蜇啦,旁边的同学会到小沟里抓一把黑乎乎的泥巴,小伙伴帮你拔出蜂针后,涂抹上泥巴。一起瞎逛...
小学同学聚会,依稀回到童年时光,说着只有我们那时代的人才听得懂的一些东西,享受着彼此亲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