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这一程悲喜

       距离闹铃想响还有三分钟,我却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或许是上天注定让我听到爸爸对妈妈的耳语:“老爷子刚刚去世了”我该伤心的,我该流泪的,但这悲意还没到眼眶就退了下来,或许是那时的我不曾理解死亡的含义,也不在清晰的记得我和爷爷的回忆,这眼泪,在那天终究没有掉下来。

        三天后我去参加爷爷的葬礼,妈妈拉着我的手说“再去看看你爷爷吧”我看到爷爷同睡着般躺在棺里,即便到了这时,我仍未意识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了,我仍然觉得我以后会定期去疗养院看望爷爷,也会和爷爷笑着说再见。直到我听到奶奶哭喊着老伴儿,大爷和爸爸在墓前作着许诺,我终于知道我再也见不到爷爷了,瞬间潸然泪下,我突然想起了尘封的和爷爷美好的回忆,还有随之而来的对爷爷的愧疚。

        是三月暮春的清晨,爷爷和奶奶要带我和哥哥去天坛玩,那时候天坛还有儿童乐园,那时候骑的还是老式二八,二六车,那时爷爷的舞蹈病就有了些征兆,我执意不坐爷爷的自行车,怕爷爷扶不稳把,那时爷爷是什么心情呢?是失望还是伤心还是愤怒呢?我已不敢再回忆那时的情景。

        是七月盛夏的下午,爷爷带我去北海玩,在一个小胡同里我看到了一家伞店,里面的一把复古的油纸伞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我尚未开口,爷爷便将它买下,我蹦蹦跳跳的举着伞跑回了家,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但是现在这把伞又在哪呢?是在搬家时遗失了?还是被蛀虫蛀掉了?我不得而知。

        这些记忆,随着课业的加重与爷爷越来越长的分别渐渐的不再被我想起。每次去疗养院看望爷爷我总想离开那个充满药水味得病房,听着爷爷由病情所致说的不再清晰的话语也多了一丝不耐,不耐的想让爷爷再说一遍,不耐的问奶奶爷爷说了什么,完全忘记了精通多国语言的爷爷说不出话时只会比我更着急。

       爷爷每次与我和哥哥告别时都要握手说再见,我一直以为这是爷爷习惯的礼节,现在想来应当是一种约定:直到最后一次看望爷爷,他几乎认不清人,在我临走时,爷爷依旧拉着我的手,我笑着对爷爷说“再见”,但终究还是我食言了。

        爷爷已去世六年,我用六年时光悟出了何为死亡:是终点,是永诀,是不可挽回,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觉不到的温度,再也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爷爷陪我走的这一程太短,短到我来不及理解并学会爱,来不及说对不起和我爱你。那些悲喜交加的回忆我不愿再碰触,却也永不会忘记。我会将它藏在心里,默默的带着它走完剩下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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