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好吵架


文/落雪非花


我生平第一次与人正儿八紧地吵架,还吵得面红耳赤,讲真,略有一点不可思议。

缘何而吵呢?竟是因为我的一点爱好。

小区单元二十三楼的天台上有一块五十平左右的菜园子,紧锁的铁门内用粗绳拴着一条黑色的中华田园犬,如此这般,大概是为了防止别人偷菜。园子和黑狗存在了有三四年了吧?至于是哪楼哪户的,我是从来不知道的。

种菜是好的,养狗也是好的,只是养在天台上就有点不好了。说这话我是有些利己私心的,因为我偶尔会上天台赏夜景吹夜风,每次去必得小心翼翼生怕惹着那条忠心护园的黑狗狂吠。

天台上的视野是很开阔的,望出去是高楼林立,灯光璀璨;微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能真切地感受到她轻柔的抚摸。

身处城市行于街道,所见的天空是被分割的,站在天台上,夜空是难见到的辽阔。那悬于空的不管是如钩新月或半圆弦月还是将盈之月,又或者盈月如镜与残月如眉,在天台上不必费心找角度,只需轻轻抬头,便可尽情的欣赏她的盈亏。

夜晚的云朵较白日更轻盈更飘逸,总是让我想到“风吹云动”,聚散之间,有时云遮了月,无妨,还有眨眼的亮亮的星星呢。

时不时的有飞机从头顶的夜空中掠过,看到灯光从云中来,“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晰的机身渐渐远去,灯光消失于云中,直至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了。

站在天台上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高楼与灯光,看着云看着月看着星,享受着夜风的轻抚,想着天空的无垠,人间的烟火⋯⋯思绪飘得好远,心也跟着开阔。

这便是我偶到天台的缘由。

吵架那晚,也就几日前吧。我拉着心情郁闷的好友上了天台,想让她也去感受一下赏夜景吹夜风的感觉。两个人嘛,自然就有了对话,话声惹得狗吠,狗吠又引来了狗主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矮胖的长发的女人。

“你个温丧!大晚上的不睡觉,叫!叫!叫!叫你妈X!你个畜牲!滚你妈X!再叫老子砍死你⋯⋯”女人一边踹着铁门,一边骂着黑狗与黑狗的妈。

黑狗“呜呜”了几声,委屈的闭上了嘴,想来它是实在不明白尽职尽责的自己为何还会遭到主人如此的辱骂。

那时已经晚上十点半,的确有些晚了,我与友人觉得扰了别人也是有愧,便拉着手往楼梯口走去,对那通指桑骂槐也就全当了耳旁风。

不想骂完黑狗已至门口的女人突然转身面向我们大声说道:“去年有人在这跳楼了,你们干嘛?半夜三更不睡觉跑这来跳楼嗦!”

这突兀的好似关心的一句话将我想要道歉的心给硬生生的塞了回去。不说这天台根本就没有人跳过楼,难道在她眼里来天台的人都是为了跳楼?

“你说什么?跳什么楼?怎么这样说话?我们知道时间有些晚了,所以你刚才指桑骂槐我们都没有半个字。”我有些没忍住火气。

“你们两个瓜婆娘,我说错了嗦?不跳楼半夜三更跑这来咋子?惹得老子的狗叫得心焦!”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们吼道。

“你指着我们骂啥子?我们不过在这说了些话,惹得你这么凶嗦?再说我们都准备下去了,还有你的狗是养在公共区域的,好吗!”友人也没忍住。

好家伙,女人被彻底惹毛了,嘴巴里脏话连篇,不带累的。

吵架大约五分钟后,从女人身后暗影里冒出一个白T小伙子,骂人的话比起那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难道没妈?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张口闭口骂XX妈!”友人气急了。

我平日里是最讨厌别人满口脏话的,火气也上来了,四个人愈吵愈凶。

吵到白T作势要上前甩我与友人的耳光,这下女人闭嘴了,一把拦腰抱住他。

于是月光下白T伸着双手拼命向我们乱舞着,够不着我们的他忽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个什么东西便向我们扔过来。

友人护着我侧身躲了过去,气愤难平地掏出手机给她丈夫打去电话。

打电话间,女人拉着依然骂着脏话的白T下楼去了。

随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来了天台,我的丈夫与友人的丈夫也来了天台。据女子讲,刚才那女人是她妈妈,白T是她弟弟。然后,她为那母子的脏话给我们道歉,说她弟弟脾气十分暴躁。而我与友人听后,则为大晩上扰人清静跟她道歉。

唉,如果刚才先上来的是她该多好,那也就不会吵十分钟的架了。可是世间哪有“如果”呢!

我与友人气消了,两个身为丈夫的男人却气不过,非要找白T说理,好在最后被我们拦下了。

后来在阻拦的过程中,我才知道菜园子和黑狗的主人住在二十三楼6号。骂人的女人见到两个男人,再不是刚才的模样,站在家门口说她儿子才十三岁,脾气不好,昨晚上才自个儿喝了半件啤酒闹得不可开交,110都来了⋯⋯

那所谓的十三岁,个子有一米八的白T直到我们离开都没有开过门。倒是姐姐一直在说等弟弟缓和情绪后一定带来跟我们道歉,我们说不必了,都有错吧。

这样一个不吵不闹,颇明事理的女子居然与白T是同一个妈妈。

最后在下楼的电梯中,我与好友相视大笑,我问她还郁闷吗?她使劲摇着头。

换个角度看,这架吵得倒把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了。

两个男人不解道:“差点被打了还笑?那个娃儿才十三岁嗦?”

“明明看到二十出头了!”我与友人异口同声。

“啊?那你们刚才不说!非让他出来道歉不可!”

⋯⋯

第二日上班,看着电梯门上那用黑色大笔写上了许久的:在楼顶偷东西的全家死绝。

我想我是终于知道这话的主人了。

想到两个男人到了天台也不问原因与对错就跟对方吼起来,我也就理解了白T。唉,只是不想再吵架的我从此更不便再去天台赏夜景吹夜风了,好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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