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在期望中度过,每一天都有收获,虽然不算丰硕,还可勉强度日。田园梦自己打造,后庭花果香诱人,屋舍俨然,门前植几棵柿树,夏日阴凉,冬季肃索守着寂静院落,也不至于迷失走错。
一段路来回穿错,不知留下多少脚印,路边的草绿了,花开了,才知春天来临,故居仍在,我却快乐不起来。回想当初,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说不出有多快乐,虽然不富足,互相关爱体贴,每一天都让人难忘,平淡中总有惊喜出现,令人心醉的事情发生。如今,虽说吃穿不成问题,看着别人住进洋楼,开上小车,我家也有所改变,渐渐好起来了,各人都有了自己的家,我也独筑一院,却感觉有点凄凉。弟妹都搬出去了,仅剩年迈的母亲守着旧居,父亲身体久佳,去年因病突然辞世,这好比大树遭雷劈了半边,大厦被风揭去了瓦,兄弟姐妹仨,我算老大,其中的危机感可想而知。
伤心事多了,不愿重题,记得从前每逢阴雨连绵的日子,心里格外爽约,一家人平日散落在田间地头,分工不同,起早贪黑辛苦度日,难得在一起,雨季无疑是最好的邂逅场所,诉说着心事,洗刷了灵魂,凝聚了一家人的力量,愿望变得真实可见。更何况庄稼不用浇水,谷子沉甸甸,菜畦碧绿,小乌在屋外尽情歌唱,草坪绿地花儿鲜艳,心酸事忘的一干二净。那时候还没有别离的悲伤,亲人们都看得见,怎么想我就不知道,我只察觉他们与我一样开心。当然,最打动我的是明媚的她,我的初恋,已婚妻,她像玫瑰花儿每一日将我包围,姣好的貌相,匀称的身段,适中的个,平时喜欢穿一件朴素整洁的草绿色上衣,夏季有时也穿一身天蓝色薄布裙,是漫过双膝仅露迷人小腿,里面只能凭智慧去猜的那种。聪颖善良,行止幽雅,起落有致,变换着模样,小乌般楚楚动人,将我迷倒。我想陪她飞,去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荒漠中找一避风处,垦一片田地,筑一小木屋,无忧无虑生活在一起。与所有人的梦一样,这愿望由来已久,这愿望仅此而弃。
世道艰难暂且不题,沧桑巨变不能不悲伤,梦还来不及放飞,风筝断了线,我手握残卷。斩不断的情丝,心里一直痛,失去知觉泪如泉涌,打湿了散落墓檐的艳花,哀切之心碎成一片。当时的情形已记不得了,我只记得醒时我已躺在病床之上,脱眶而出的泪潮水般将我淹没。伤口犹可愈合,一道痕迹算什么,我的心一直在痛,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能做的仅剩这些,察奠,察奠,天堂的你一路走好,我会好好珍惜的。
又逢阴雨绵绵的日子,我像雨中落花,经霜打的草,遭雷霹的树,幽灵般时常出现在田间地头,村巷院落,认识我的人,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人们当中,再也不见你的笑脸。微风不断,日记夲悄悄打开,扑捉着过去,回忆依然那么美好,反复写着的心情,你又出现在临近别离前一晚,叮咛完一切,我并没有生气,谁料就这样呵护中离我而去。燕子雨中归来,我躲在屋子里,依然将头探向屋外,一切好像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