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回来，我又出现幻觉了。”洛贞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向手机那头喊叫。

      丢掉手机，洛贞捂住脸低声啜泣，泪水浸湿了她的手指，顺着指缝滑落。

      不到十分钟，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门刚打开，虞容就看到无助瘫坐在地板上的洛贞正在压抑着声音哭泣。他来不及脱鞋，冲过去蹲下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我在这里，没事了。”

      虞容轻拍着她的背，维持着环抱她的姿势，她伏在他颈窝处低低的抽噎，虞容感觉到灼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皮肤一寸一寸流进了心脏，烫疼了心脏。

      洛贞只穿了单薄的睡裙，虽说已经是五月了，但晚上的温度并不高，他轻轻把她抱起来，怕地板凉了她的身子。

      那么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自己怀里，抓住衬衣的手指还在轻微颤抖，眼眶红的心惊，湿漉漉的眼睛紧盯着自己，仿佛只要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虞容抱着她走进卧室放在床上，自己则在床前蹲下来，由下向上看着她，一手包住她微微颤抖冰冷的手，一手替她拭去挂在脸上的泪。

      “我看到灯又在闪，一会……亮起来，一会……又黑了，我……我害怕……眼睛……也疼。”

      刚刚哭的太厉害，抽抽噎噎，都不能完整的说完一句话，一时缓不过气来，竟打起了嗝。

      虞容心疼的不行，坐上床重新把她搂进怀里，手掌在她背后从上至下一点一点给她顺气。

      “现在呢，现在还看得到吗？”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死死埋进他的颈窝里不愿露脸。

      良久，他想把她从自己怀里扶起来，感觉到她的挣扎，虞容没法，只能用了点力气让她从自己怀里抬起了脸。

      “我去倒杯水，咱喝点水睡觉好不好？”

      “多久？”

      “厨房到卧室，不到两分钟，好不好？”

      洛贞点点头，抓住他衬衣的手慢慢松开。

      虞容把卧室的门完全打开，让她能看得到自己。

      她看他走出卧室，然后抬头看着头顶的灯，像不怕疼似得，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刚才忽明忽暗的光线只不过是一场梦。

      他快速回到玄关处踢踏掉鞋子，来不及换上脱鞋光着脚小跑进厨房，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她仰着头愣愣看灯的样子，心里一疼，恨不得把她揉碎进心里。

      虞容放下水杯，手覆上她没有焦距的眼睛。

      “别这样看灯，会伤眼睛。”

      感觉到她的睫毛在自己手心动了动，然后慢慢低下了头。

      “我是不是不会好了。”

      “傻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陪着你。”

      他靠着床头，关掉晃眼的顶灯，打开暖黄的床头灯，让洛贞依偎在自己怀里。

      虞容一手轻轻拉开床头抽屉，在几个瓶子中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那瓶拆掉了包装的维C。

      在她掌心倒了两粒，把搁在床头温热的水递给她。

      “吃了药乖乖睡觉，好不好？”

      她茫然的盯着手心的药，然后放在嘴里，喝了口水，一仰头全吞了下去。

      “乖。”

      虞容摸了摸她的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过了很久，直到他感觉伏在胸前小人呼吸开始均匀而缓慢的时候，他才轻手轻脚把她放进被褥里，看着洛贞脸上深深浅浅的泪痕，就连在睡梦中都极不安稳模样，他叹了口气，碰了碰她的嘴角，调暗床头的光线，才缓缓走出卧室。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关掉客厅的灯，独自走到阳台坐下。

      晚上的风吹的很舒服，让人放松，可他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深吸了一口烟，站起来倚着扶手看远处的灯光。

      按道理来说，明明已经断药好几个月了，她的症状应该是得到缓解了的，为什么今天又会出现这种情况。

      自己只是出去不到半个小时而已，他记得灯明明已经是调好了的，怎么又出现了幻觉。

      手指感觉到疼的时候，才从遥远的思绪里反应过来，虞容走到桌边把已经燃尽的烟头摁进烟灰缸，在浴室冲掉了一身的烟味后，他轻轻掀开被子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她在黑暗中抬头看着他，他把她的头按到自己的胸口处。

      “我弄醒你了？”

      “没有，滴水的声音把我吵醒了，你是不是洗完澡水没关好。”

      她声音闷闷的，委屈的不行，翻过身背对着自己。

      “应该是，我去看看。”

      他推开浴室的门，除了自己淋浴后的水渍，没有任何漏水的迹象，浴室里安静的出奇，他颓然的撸了一把自己头发，看见镜子里人突然就红了眼眶。

      “好了，水关好了，睡吧。“

      他重新把背对着自己的她搂进怀里，宠溺亲了亲她的鼻子，小声哼起了曲子。

      这一晚虞容睡的并不安稳，他梦见洛贞光着脚踩在浸了水的青苔上，每走一步，都有水漫过她的脚，他想去抱她，结果被她一把推开了，莫名其妙的盯着自己，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却始终不愿他靠近自己，他突然就害怕起来，怕她离开，更怕她不认识自己。

      醒过来的时候，大脑还在梦境中未抽身出来，他意识朦胧且迟钝。几分钟后，虞容才完全清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洛贞不在身边，他跳下床猛地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缩在客厅沙发上的她正专心致志看着电视。

      他的心在那一刻就安稳落地了，洗漱穿戴出来发现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未动，虞容走过去轻揉她的头，她转头冲着自己灿烂一笑，一扫之前的阴霾，他心情瞬间就变的好起来。

      “我做了早餐，你吃了再去上班。“

      “好。“

      虞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安安静静吃东西的洛贞，他想问洛贞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还会不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被自己咽了回去，或许，昨天她只是精神太过紧张而已。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吃完早餐洛贞送他到玄关，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的虞容心里软成一片。

      “我会早点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洛贞乖乖点头，直到门关上，她眼里的笑意才一点一点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