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风中还杂着暑热,但晨起,眼望着那一地似花而又不是花的嫩蕊,已是带着些秋的落寞。
那是国槐的花儿,没有声音,没有香气,只是脚踏上去,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
北京多槐树,槐树之于北京就如梧桐之于金陵,张恨水在《五月的北平》中说北平这个地方,实在适宜于绿树的点缀,而绿树能亭亭如盖的,又莫过于槐树。然阳历4-5月开花的多为刺槐,而8月垂下花束的方为国槐。
栽植国槐,自古有之。《山海经》中有“首山其木多槐……条谷之山,其木多槐”。东汉王粲作《槐树赋》云:“唯中堂之奇树,禀天然之淑资。超畴亩而登植,作阶庭之华晖。”唐代郑世翼所作《登北邙还望京洛》中“青槐夹驰道,迢迢修且旷”。
北京城亦是多有名槐,北海有千年“唐槐”,景山公园亦有千岁唐槐“槐中槐”,故宫御花园中的“蟠龙槐”,国子监和贡院有“文昌槐”,若论时代久远,还有怀柔雁栖湖上游西岸的“汉槐”。
槐树多受爱重,自有多种缘由,论其根本,坚硬、正直,兼有荫盖广阔。
槐树于我,更多的是门前路两旁的隐隐如盖。夏日暑热,每每骑行,难耐炎日,拐上这样一条街路,树林阴翳,延伸至远处,实在值得深深的舒上一口气。
槐树风姿庄重而婆娑,两侧枝叶向中间伸展,交错盘缠,投下厚重的一片阴影,即便时在亭午,亦是阵阵悠凉。
接着便是花开满树,继而洒然一地。这花实在是并不显眼,浅绿悠白,往往是垂目但见落花,才想起昂首寻其踪迹,还不曾好好赞叹生命绽放的馥郁,已然是落英凋零的伤怀。
路上的残花亦不过是给环卫工人增加了些工作的内容罢了,只在路边久停的车顶,或是角落里一把闲置的旧椅上,点洒下岁月的旧痕。
槐与怀同音,但观槐花如雨,心下索然,实无所怀……
2021年8月5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