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父亲去世有年多了。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那些事，像狂风暴雨，将我的生活，翻了个底朝天。可我却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次一次站了起来。
学会了开车，学会了独立，更重要的是，明白了一个人精神上的独立和成长，是自立自强的基础。
当我驾车在城市的马路上穿梭时，我的心里，总是没来由地升起一个念头，要是父亲还在，该有多好啊……
我要载着他，看遍这个城市的犄角旮旯；我要陪着他，去更远他还没来得及观赏的地方……
以前，父亲的出行，最初是一辆老掉牙的自行车，后来是公交。他最放纵的一次，是生日那天和我妈一起去坐了一回地铁，回来后，因为我妈坐车不适，还被她数落了半天……
如果我早一天学会了开车，带上他们，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流连；带他们一起去看看岳麓山的一地红叶；去橘子洲头欣赏璀璨焰火；甚或，隔三差五回老家，看看老屋门前流淌的小溪，山中摇曳的青松 ，那该是多么开怀的一幕……
他也不用在寒夜穿过大半个城市，从东到南，辗转几趟车到我家。
有时，是一袋苹果；有时，是一袋蔬菜。无论是什么，都是深深的父爱。
只是，我不想他这么奔波。他的余生，应该和母亲一起，闲话东家轶事，戏说西家趣谈。间或，拉拉二胡，该是多么闲适。
可这一切却随着他的离去而变成了永远的梦想。
每次，我只能在他遗像前，后悔自己成长得太晚太晚，不能给他一个这样的晚年。
这样的遗憾，肯怕这一辈子，都将如影随形……
02
又到了儿子放假的时间。
我去学校接他回家。
看着被各种车挤成一锅粥的学校大门，我在思考着要不要靠近去---怕他行
李太多，难得提。犹豫中，一个人已站在车右侧敲着玻璃。
我扭头细看，发觉儿子已将大包小包的摆在身旁。
“你还真行啊！”我笑他。同时还是心里暗暗佩服，能将这么多东西搬出来，还是蛮不错的。
“那是。”他露出一口白牙。“妈，你车技很不错呢。”
这家伙也学会了油嘴滑舌。我暗想。
他将所有东西搬上车后，指挥我调头后才坐上副驾驶位。
看着这个指挥我左右打方向，从车流中杀出重围，俨然一脸大人气的孩子，我猛然发觉，他再也不是十多年前那个抱着我大腿随便一哭就是地动山摇的小孩了。
他的唇旁，已被一圈青色的绒毛占据；他的手脚之大，早已超过我的预见；他的声音，也一改儿时的稚嫩。
“是真的长大了。”我在心里叹道。
“妈，送给你的新年礼物。”猛不丁，他拿出了一个用彩纸包好的礼盒，放在我的身旁。
那一刻，
那一刻，有液体差点从双眼奔涌而出。
不管礼盒里是什么，这份心意，就让我心里有暖流穿过。
我努力控制好方向盘，我知道，儿子已经长大，我要做的，就是平平安安地和他，一起回家。
03
母亲已经站在了小区的林荫道旁。
当车子越来越靠近她时，我看到她瘦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她紧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车辆，双手下意识地抬起，仿佛，就等着拉开车门。
“妈，”我轻轻地喊了她一声，“你去开门吧。我没拿钥匙。”
她忙不迭地转身，急急朝楼道里走。
平常，她可是走几步就要歇一大气。
她的心脏是常人的1.5倍多，心衰，冠心病，严重影响着她的日常生活。
不是天气特别好，她很少走出家门。不是不愿意在小区各处溜达，而是确实行动不便。
当我们进屋，她已躺在沙发上大口喘气。
“外婆，我还有几天就放假了，如果要住院的话，我来照顾你。”儿子说。
“老毛病了，歇歇就好了。”母亲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倒是你妈，不要太累了。累坏了身子，老了，就要拖累你。就像我现在这样。啥也干不了，尽添麻烦。”
“哪有呢，外婆，有你在，我们才更像一个家。”
听着婆孙两人的对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母亲年轻时为了生活，为了儿女，拼命干活，导致身体亏损严重，现如今生活好了，她却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样想走就走想跑就跑，尽管这样，心里还时刻挂念着我的健康，担心我走她的老路……
“妈，你放心吧。”我在心里暗暗说，“我一定会爱惜自己，坚持锻炼，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守着老，陪着小，让每一天的日子，阳光普照。”
因为我知道，有些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有些痛苦，即使用一辈子的时光来咀嚼，也无济于事。
现在我能做的只是：爱你们，也爱自己。
愿岁月静好，让我们，相依相伴，一起，更久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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