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该从那里讲起呢?我所谓大多数人的青春,已经快要像越放越久的汤,没有人再去品味。
蒲公英的种子会沾在小兔子的身上,小兔子跑啊跑,最终将种子带向不可知的地方。
每次都是未知的,纪恩会坐下午的公交车去学校,路上会把带的饮料喝完,倒两趟公交,到了学校的路上,小书摊的小说绘本总是吸引着她。
她会买一本或者两本杂志,放在书夹里多看几遍,寄宿制的高中很难出去,只有丰富多彩的小说可以调剂她枯燥乏味的生活。
她和十五岁的其它少女,相同而又不同,她的青春期来的晚,就连看杂志和小说也是别人带起来的风潮。
她从来不主动和男生接近,心理和荷尔蒙的作用,她的脸会不由自主的泛红,望而却步。
在她以后没有一篇可以完结的小说中,那个男孩总是主角,一直换着名字,可味道不会变。
别人给的糖永远是甜的,无论换了多少样式,糖还是融化在味蕾,告诉她,是他的味道。
他住在她的阳光里,蒲公英还是花朵的时候,阳光已经把冷风赶走了。
最不愿意做的事之一,就是站在冷风里打扫长长的楼道,拐角处还有积落的灰,一扫,尘土会进到她的喉咙里。
他和她从头到尾,只是慢慢的扫着尘土和一些落在楼道里的纸屑,她想,这样,就已经知足了。
2
十几年的自然卷让她很苦恼,在鼓足了勇气进入理发店的时候,她会接受一个全新的自己。
她紧张的在开学的那一天坐在座位上,低头看小说,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在了第几个维度。
第一个注意到她的,是她的同桌,接受到赞美的她,把头发又好好用手理了理。
她很在意他的看法,在上一次她剪短她的头发时,他就注意到了。
但他这次没有问,只是在她身上多了一些目光,她把自己刚买的小说借给他,让他打发一下时间。
但自然卷很恼人啊,一个月后,她新长出的头发又开始变弯,她一到下课时间,就跑到卫生间,打湿自己的头发,让它没有那么快暴露原来有些羞怯的自己。
在她刘海可以扎起来的时候,她用皮筋扎上了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马尾。
“今天梳了马尾啊!”他路过时,说了一句,“还挺习惯这样的你。”
她有点浑沌的神智一下清醒了,没有做声,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辫。
她开始尝试写小说,故事俗套到没有看过小说的人都知道结尾,他在她的笔记本上写了很多的句子,虽然看着两个人写的都挺幼稚的。
他却乐此不疲的,有时上课也会借一下笔记本,在上面写一些他所想的东西。
她畅想着,自己有黑长直的发落在腰际,在某一个黄昏或者清晨,蒲公英还没有变成白色的时候,她摘下一朵蒲公英放在样品书里,告诉他,自己写的东西要出版了,男主角是他,女主角是她。
实际上,她还没有到半途,就已经放弃了,她写的小说,被她丢弃在角落里,或者垃圾桶里。
3
蒲公英的种子四处飘散的季节,她会蹲下身,轻轻的吹,羽毛带着种子,顺着阳光的方向,走啊走。
他的运动天赋不是很好,虽然很高,可篮球真的很菜。
体育课上,她就待在一旁,和其它女生聊天,也会旁观他的篮球之战。
他兴奋的和旁边的人讨论下午的体育课,而她望向窗外,想着,很快到仲夏了。
她很多次想主动和他说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想写一张纸条给他,纸划烂了几张。
她还是一声不响的离去了,去了另一所学校。
夏末秋初,她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到了冬天,她远远的望着他,他给身边的女孩理了理头发,女孩的手里,拿着一串甜甜的冰糖葫芦。
她加快了脚步,从他身边经过,那一瞬间,关于开始,是一颗甜甜的糖。
升到高中的第二个星期,她才来报道,被安排在他的前边。
她的桌子上放了几颗糖,他说:“这是昨天班级活动发的。”
她道了声谢,甜味带给她的愉悦感很快冲淡了她对高中生活的不安。
他每次放在她桌上的糖都不同,可对于她来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形式,甜味都是一样的。
她握住了手里的糖,静静地走开,很远很远之后,抑制不住的低声哭泣。
泪眼婆娑间,他站在那里,伸出手掌,掌心里有一颗糖,她想接住,可他的影子像蒲公英的羽毛,被风吹的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