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经济学家巴斯夏(Frederic Bastiat,1801-1850)写的一篇文章《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What Is Seen and What Is Not Seen,1848)》,在他文章的开头斩钉截铁地说,好经济学家和坏经济学家的区别只有一个,那就是坏的经济学家仅仅能看到那些可以看到的后果,而好的经济学家却能同时考虑那些可以看得见的后果,以及那些只能通过推测看得到的后果。
Ahpo说想看我写写婆媳关系的发文,刚开始没有角度可写。今天听经济学者薛兆丰的经济学课,突然就有灵感了。
今年因为疫情原因,我公公婆婆和天天在老家多呆了近2个月。身边朋友就说,小孩不在身边好自由啊,两口子可以做很多浪漫的事情哦。事实真的如此吗?
老爸老妈在的时候,早上7点等我起来的时候,饭菜已经香喷喷地做好放在桌上了。我吃完早饭还要兜两盒带去公司当午饭,晚上下班回来也有可口的饭菜等着我。
地板每天早晚拖一次,干净得发亮,天天白天和爷爷奶奶一起玩,晚上和爸爸妈妈一起玩。
晚上我有愉悦充足的亲子时间,9点半天天睡觉之后,可以做些自己的事情。
而公婆和天天不在的这两个月,我每天早上6点半起床只能吃牛奶面包,午饭吃昨天晚上做的,晚上回来临时煮饭八点多才能吃上饭。买菜煮饭吃饭洗漱收拾,打扫卫生,基本就弄到晚上10点了。
中间还要腾出半小时和天天视频,其实互动时间不到10分钟,有时候他还不一定理人,思维跳跃很快,小脑袋总想着自己有忙不完的事儿。2岁多还做不到和人专注地互动,所以注定就是低效的远程亲子时间。
仔细想想,孩子不在身边的不安和远程低效互动,带来的时间成本比在身边培养要高得多。我很佩服那些宁愿放弃自己的事业或工作,也不让自己的公公婆婆带小孩的妈妈,只因为他们所认为的看得见听得到的婆媳矛盾。
有人说我脾气好不计较,与其说是宽容,不如说我漠视除自己关注和重视以外的一切感觉和现象。我深知矛盾和冲突会蒙蔽我们的双眼,特别是和家人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威力足以影响我们一整天甚至好几天的心情,注意力消失殆尽,什么都干不成。
其实很多生活习惯,都可以开诚布公地说。比如天天的碗筷每天要消毒并专用,他的衣服穿A类纯棉的,要单独手洗,洗脸洗屁股的脸盘要分开,洗脸洗澡的毛巾要分开,去外面玩回来了要洗脸洗手,上床睡觉要换衣服。发烧38度之前物理降温不要吃药,即使吃药一定要遵从医嘱,到药店买药一定要买医生开过的。这些听起来很繁琐但也是常识,知道之后他们比我做的更好。
其实所有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和我一样爱天天,甚至超过了我爱天天的程度。 每天想着给天天弄什么好吃的,每餐必须吃完一碗饭,天天还不会自己吃饭之前,老妈几乎都是喂完天天再自己吃饭。天天没有胃口的时候,变着法儿让他多吃一点。
天天摔倒磕包了,比我更紧张。天天生病了,和我一样焦虑彻夜难眠。
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上班天天都要哭着追我,老妈就和天天说妈妈去赚钱钱,给天天买玩具买好吃的呀。 其实我并不想让天天觉得我每天上班是为了他,我希望他知道妈妈每天上班是为了和更多的人交流学习,希望他将来也爱学习,对生活有更多的掌控感和安全感。
有了小孩之后,其实我对自己的成长是比较焦虑的,我也害怕自己每天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每天做着几年前一样的事情,没有热情没有成长。 幸好公公婆婆在身边帮忙,承包了带孩子和做饭做家务的所有事情。让我除了亲子时间,还有时间挣扎着学习。
因为这种挣扎,有时候也会让我忽视他们的感受。其实他们也想有自己的娱乐时间,我的婆婆有她自己的一群朋友,晚上也想一起跳跳广场舞,周末也想和朋友一起逛逛街,吃碗小面买条喜欢的裙子。 我的公公喜欢到处走走,去公园去爬山去海边,喜欢和朋友一起,不喜欢长时间呆在家里。
他们都是非常勤劳节俭的老一辈,虽然他们连肉骨头都舍不得丢弃要敲碎了给公鸡吃,剩饭要晒干了喂鸡。但他们又总是倾囊而出准备各种好吃的给家人,每次回老家恨不得把家里搬空。每次带他们逛街,看的并不是好不好看,而是贵不贵。
就像梅芳说的,每次和爸妈逛街都很尴尬,下次我就自己买回去给他们好了,价钱按零头说他们才能穿得心安理得。
和 海燕聊到我们的晚年生活,不禁感慨,我们应该做不到像公公婆婆这样地付出,辛苦了一辈子了晚年还要照顾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
我们虽然在经济上自力更生,但在精神和时间上的啃老似乎显得心安理得。 好不容易周末节假日,我们还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学不完的东西,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天天叫我“妈妈,吃饭啦”老爸老妈叫我“芳芳,吃饭啦”。
婆媳关系中,我们往往想到的是我们看得见的,那些生活中自认为不可调和的鸡毛蒜皮和柴米油盐,却看不见他们背后的付出,以及在他们付出中我们得到的安宁与成长。
而看不见的那些呢?我们和公婆的关系除了家人的关系,还有彼此互助的关系,现在的我们需要父母的帮忙,让我们有时间和注意力放在工作和成长上,也希望将来可以给他们提供更体面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