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躲不开，宿命
钟泽炜开车去了钟妈的公司。此时阿南父子正在休息室等着钟妈，可是儿子还没消息，哪有没心思搭理这对父子俩。
钟泽炜进钟妈办公室前，看到阿南父子两，他就明白，阿南昨天说的感情包袱什么意思。他没有让阿南看到他，悄悄地绕过去，进了钟妈办公室，钟妈正在开视频会议，没注意到他进来。他也不急，坐在沙发上等着。
“小玮。”钟妈来到他身边，仔细地打量着他，看看儿子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还好，一切还好，只有左脸有些肿。
“妈。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出去待了几天，心情好多了。”
钟妈摸着他的左脸，一副心疼的样子。
“你真是的，少说也要打个电话嘛，急死人了。”
“好啦，我错了。我手机不知搁在哪里了。不过还好，钱包一直在身上，所以也没饿着。”
钟妈被他逗笑了，儿子能回来就好。
“妈，阿南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找你有事啊？”
“他们啊。”钟妈显然还是在生气。
“事情都过去了，被打的是我，我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别为难人家了。”
“可是就这么原谅，我不甘心。”
“难道你要打回来？”钟泽炜打趣地说。
“我让他找到你，我就不计较，结果还是你自己回来的。”
“找我。他是找到我了，我们昨晚还一起吃饭呢，他请我的。”
“你就做好人吧你。”
“我没骗你，不然我怎么知道他叫阿南。”
钟妈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看着这么大度的儿子，她觉得自己再这么斤斤计较下去，要被儿子看低了，那是不行的。
“行。妈妈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那你忙吧。”
“你又要去哪里？”
“我，回家补觉。这两天没睡好。”
“好，你开车小心点。”
“嗯。”
钟妈目送着他走出办公室，转身让助理叫阿南父子进来。
晚上的聚餐，始终让他觉得少了点什么。或许上天的眷顾，或许因为他今天的开明，他居然在餐厅看到了明翰。他没让明翰发现他，聚餐吃了一半，他丢下一张卡，走了。老板就是任性。
一路跟着杨明翰，来到一处偏僻的只有只有几幢房子的小区，他开门进去了，而钟泽炜站在门外，静静地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夜那么凉，那么漫长。他感觉锦心就在里面，可是他不能就这么冲动地进去，万一在吓跑了，怎么办？
首先要确定，锦心是否在里面，他等了一夜，清晨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到他一直忘不掉，让他六神无主的女孩，从那扇门，走出来。接着杨明翰也出来，坐着摩托车，一溜烟的走远了。他没有去追，确定她在这里，他要冷静思考怎么让她回心转意。
回到家就看到钟妈在吃早餐，问他去哪里的，他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第走了几圈，坐在钟妈面前。
“妈，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只要妈妈能做到的，妈妈一定会帮你做的。”
“我，找到锦心了。”
钟妈震惊。
“是吗？你确定？”
“我怎么会认错呢。”
钟泽炜满脸期待的样子，钟妈真的不忍心看着他继续消沉下去。
“你想让妈妈怎么帮你？”
“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想让你先帮我出面。试着说服她。”
这可为难了钟妈，当初让锦心离开的是她，现在劝锦心回来的还要是她。可是儿子的拜托，她怎么能说不帮呢。
“好，不过你要让妈妈想一下，该怎么做？”
“嗯。”他有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哎，少年人，爱上一个人就想着付出一生。
为了心爱的儿子，钟妈还是出面了，不过是瞒着钟泽炜去的。
爷爷开门时，看到钟妈也是格外的震惊，不知道这个女人又来干什么，锦心好不容易刚刚从失恋中恢复过来。
“你好，打扰了。可以谈话吗？”
杨家父子刘家祖孙都在，钟妈此刻确实很尴尬，却只能硬着头皮，一撑再撑。
“小玮，知道你们住在这里了。”
屋子里的人都不说话。
“他怕锦心不愿意和好，所以叫我来帮他打前站。”
“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也是你让锦心离开的。”爷爷说道。
“我没忘。我也很为难，你们不知道，这几个月，小玮一直不开心，就连他最爱的设计，他也没心思去做了，整天发呆，有时候居然会发脾气。我看着好心疼好内疚，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钟妈看着爷爷和锦心。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说这些也没用了。”
“我知道，我之前的话，可能伤害到你们。但我真的希望小玮开心，只要他开心我做什么都行。所以，我现在后悔了，我想收回我上次的话，锦心对不起，这件事不关小玮的事，全怪我。”
锦心一直缩在角落。
杨新说话了，“小曼，你的顾虑其实也没有错，也不必太过自责。年轻人的感情，就让她们自己去处理，我们就不要再参合，刘大哥，你说好不好？让锦心自己做决定。感情的事，谁能说的清楚，谁能左右的了。”说最后一句话时，杨新望了一眼钟妈。
一旁的明翰，显然没明白这些人到底再说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呢？”上次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杨新阻止明翰追问。
钟妈回家后，跟儿子说了事情的经过，钟泽炜也知道，关键看锦心能不能再次接受他。
他还是忍不了，偷偷跟着锦心，远远地看着她也是幸福的。却不巧被杨明翰逮到了。钟泽炜跟做了坏事似得，低着头，想溜走，杨明翰带他去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锦心多喜欢你？你怎么会同意分手呢？”
“我没有同意分手，我还，我还没同意分手，就找不到她了，你让我怎么挽回。我也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她非要跟我”钟泽炜情绪激动。
“锦心这几个月，过得非常不开心，都是因为你，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子，一个充满能量的女孩，她本来可以在农场里自由自在地，你偏偏要出现，还要打扰她。”杨明翰抓着钟泽炜的衣领，此刻钟泽炜，心里何尝不是心疼，这几个月他就是这么过来的，知道这种滋味有多不好受。
钟泽炜话没说出来，他看到锦心了，杨明翰也看到了。两个男人终于不再纠缠了，锦心转头跑走，钟泽炜追上去，二话没说，死死地抱着她，任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开，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女孩。直到锦心哭了，安静了不挣扎了，他才慢慢地松开双臂，双手捧着她的脸，帮她擦着眼泪。
“我们和好吧。”
锦心还在哭，干脆蹲下身来，埋着头，放声地哭，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给他听。钟泽炜也蹲下，搂着锦心的肩膀，想把她揽入怀里，可是锦心不理。
“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的，你就说，我一定会改的。”
“没有，没有，你很好，是我，是我配不上你。”
“傻姑凉，说什么呢，你那么好，怎么会配不上我呢。能得到你的心，才是我的荣幸。”他终于揽她入怀，轻轻地拍打着，“以后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明翰很识趣地走了。
等锦心哭够了，他送锦心回家，踏进这个房子的大门，里面还是有以前一样温馨，只是多了两个人。杨家父子也住在这里。
杨新又看到钟泽炜了，眼神都亮了，然而钟泽炜眼里他只是一个叔叔。
“爷爷，我把锦心送回来了。”
爷爷点头示意。
他扶着锦心坐在沙发上。
“我以前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原谅我，给我个机会改正。我一定会改的。”他始终觉得锦心之前之所以提出分手，一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没有，没有，你很好。”爷爷说道。
怎么祖孙俩都这么说。套好的台词么？
“我，知道我有时候可能会不理人，会有点小脾气，我。”
“小玮。”杨新接话，刚说了两个字，他停顿了，他可以这么叫他吗？可以的，只是不能以父亲的身份。“小玮，你不用多想，每个人都会有些小脾气，没什么的。”
“是啊，小玮你不用多想，你以后跟锦心好好的，就行了。”
“嗯。”钟泽炜很坚定地点头。
这个世界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即使是天才的脑袋，也拼揍不出未来的命数。说过什么誓言，被风一吹，就变成了逝言。没有什么永远，有的只是片刻的记忆，一辈子不忘记。
钟妈一直顶着家族的压力，给儿子争取着宝贵的自由。最近家族那边不知怎么地走漏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小少爷已经找回来，沃德已经瞒不下去，也只好催促着钟妈赶紧把钟泽炜带回去。
可是看着儿子幸福的样子，她真的不忍心。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钟泽炜下班都会找锦心吃饭，那天钟妈特意打电话来，让他下班后回家。他心想，是好久没有陪钟妈吃晚饭了，那就回去吧。
他刚进家门，就看见沃德坐在客厅里，看样子来了一段时间了。钟泽炜当然记得沃德。
“沃德，你来了。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此刻沃德和钟妈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也感觉，他们好像有事要说，而且这种感觉好熟悉呀，又有什么大事会发生呢？
“小玮，你过来。妈妈有事要跟你说。”
他走过去，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衣服上蹭两下，便咬下去。
钟妈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真的拿捏不定。再看沃德一眼，她必须要说。
“小玮，妈妈今天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听妈妈说完好吗？”
“你说啊。”
“我们家，我们家其实不止中国的这一家公司。”
“我知道啊，法国也有嘛。我知道的。”钟泽炜嬉皮笑脸的吃着苹果。
“不是这样子的，你听妈妈说完。”
钟泽炜安静不说话。
“公司的总部在英国，中国这家公司也只不过是一家子公司。我们的家也在英国，而且不止是我们两个人，还有家族里的其他人，大家都在英国等你呢。”
钟泽炜终于明白，他一直觉得钟妈有事情瞒着他，原来是这样的。那一切就可以解释通了。为什么钟妈可以短短几天便能弄来限量版的跑车？为什么他去巴黎上学时，钟妈能轻松地跟过去？为什么他要回国时，钟妈也能轻松地随他回国？太多的问题，他一直疑惑着，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财团支撑着。
他反而笑着对钟妈说：“原来你一直瞒着我的就是这个事情。”
钟妈愕然，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妈，我们的家在英国，你为什么要瞒我？我虽然不喜欢英国，但我又没说我不要这个家，不要你。至于家族企业这个事，其实也没什么的，我跟你你相认这么久了，是应该回去见见他们了，用中国的话说认祖归宗嘛。你至于吗？瞒我这么久。”
听儿子这么说，钟妈心更痛了。
“小玮，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你不知道，你一旦回去，就。”钟妈实在不忍心说下去。很残酷的事实，她都接受不了，怎么叫一直生活在普通家庭的钟泽炜接受这么荒唐的事。
还是沃德接过话来。
“少爷，你是早就应该回去肩负起你的责任了。大家都已经等你太久了。”
“什么责任？”钟泽炜茫然。
“你是家族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家族的一切都等着你接手。”
“啊。你没开玩笑吧。我，去接手”
“是的，你本该从18岁起就应该接手公司的。但结合你从小生活的环境，所以我和你妈给了你几年的自由时间，现在你该回去了。”
钟泽炜看着钟妈，钟妈也望着他。
“我连打理自己的小工作室都觉得烦，你让我去。”
“这种事，我怎么会弄错呢。凭少爷的能力，要管理好一家公司并非难事。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我，怎么可能跟你回去接手什么公司，我大学学的设计，不是企业管理。再说我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难道要我把工作室也搬到英国去？”
“工作室，你最好现在关了。”
钟泽炜不敢相信地看着沃德，再看看钟妈，一直都不说话。
“你真是开玩笑，那是我的梦想。你还是自己回去吧。”钟泽炜起身向房间走去。
他不愿意关掉工作室，但，凭钟氏的实力，让他这个小小的工作室倒台也不是多难的事。一个接着的一个合作商要跟他取消订单，甚至厂商都传出被一个财团并购，不再接受其他的订单。他那段时间，没空去想这是怎么回事，他一直是这样，遇到事情，第一时间解决而不是思考全局。可是任凭他怎么退让，客户和厂商都不愿意再度合作。公司的资金很快就出问题了，他一个死死撑着，就是不撒手，还好锦心还在他的身边，他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暖。这是他最后的防线。
可是一个连梦想都不能拥有的人，哪有资格拥有爱情，沃德自然不会放过锦心一家，于是锦心再次离他而去，在滂沱的大雨中，他迷失的方向，梦想和爱情，都没有了。
钟妈想安慰儿子，可是，怎么也不敢靠近他，钟泽炜坐在夜色里，没有一丝表情，看着月亮眼睛突然一亮。
“这是不是你们在其中作梗？”
钟妈被儿子突然的责问，吓到了，严厉的眼神，一下子回到了他刚回到这个家时的冷漠。
“我没有。但应该是沃德做的。”
钟泽炜听完，扬长而去。钟妈紧紧地跟在后面。
他来到沃德的酒店房间，很不客气地拍门。
保镖来开的门，见到是少爷，虽然没有多加阻拦，但示意让他等等。他哪里等的了，直接来到书房，沃德好像正在视频会议，见到钟泽炜来了，便准备结束。钟泽炜很不客气地，合上他的电脑，中断了他的会议。
“怎么又在商量怎么对付我？”
“少爷，我怎么会对付你呢？我只是在帮你早日回到正途。”
钟泽炜皱着眉头，怒视着他，沃德还是一本正经地跟他说着。
“当然设计师这个工作也不是没有价值，只是不适合你，你有自己的位置。”
“什么适合我，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教我。”
“少爷，你或许还没明白，从你出生的那刻起，你就注定没有选择了。”
“你不觉你说的跟天书一样吗？你们资本主义就是这么专治吗？”
“是的，这就是资本主义，这也是钟氏世代正统袭位的准则。你爷爷正式的妻子是你奶奶，你妈妈是你爷爷和你奶奶生的，而你，是你妈的唯一孩子。这么说，你懂了吗？”
“我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绝对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不会受你这种人的威胁。”
“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会跟我回去的。我不会强迫你，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回去。”
这样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的对手，好像全世界的道理都在他那边，钟泽炜实在受不了这个人。转身就走，留下钟妈和沃德还在沙发上。
这个世界活得是多么可笑，他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让自己从这个可笑浑浊的世界脱身，拥有一份简单的幸福，怎么会那么难。他望着星空，那么美，那么孤独。
工作室死撑着，也不是办法，索性，歇业吧。
他在酒吧里买醉了四天四夜，最后还是钟妈找到他，带他回家。家里的一切还是如往昔，变得只是人心，看着躺在床上，醉醺醺地儿子，钟妈的眼泪怎么能忍得住。
如此的明亮干净单纯的孩子，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怪她，她为什么非要带他回来，为什么那么自私，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家庭。她不想看着儿子这样消沉下去，她要帮他，就算一起逆天而行，就算失去一切，她也不怕。
钟妈很直接地告诉了沃德她的决定，自然会遭到沃德的劝住，然而什么能阻挡一个母亲爱儿子的心。
第二天沃德就以钟氏企业的名义，回收房子和车子，甚至冻结了他们的银行卡。钟泽炜还天真的以为，他自己的钱都是自己的，钟氏是冻结不了的。但还是取不出半毛钱。
“你凭什么冻结我的账户，我账户上，可没有你们钟氏的半毛钱。”
“只要你身上留着钟氏的血，你就是钟氏家族的人，我就能冻结你的卡。”
“你，你别太过分了。”
“我说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回英国。”
沃德用非常自信的口气，钟泽炜突然有点发凉，有些害怕，他从来没也这种感觉，好在调节能力不错，这种害怕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