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些岁月如何奔驰,送去秋天,便迎来了冬天。
清晨,阴雨天。温度骤降,能够真切呼吸到空气的清凉与冷冽,附着些许独属于冬季的安然。行至文科楼前不远处,湖中岛屿兀的冲出一大群乌黑飞鸟,密密麻麻,壮观可怖。是雁吗。眨眼间,已成缩影,不见踪迹。
这座小岛屿无任何路径可到达,自生自灭,繁茂非常。邻水近处,深绿浓郁间,唯有夹竹桃深粉的花朵点缀其间,若有似无,恰到好处。在这片人类步伐未曾涉及的土地上,神秘、幽深、寂静轻轻笼罩,为其带来清净、自由,如珍宝般的生长环境。也许,这正是繁多鸟儿选择栖息于此的缘故。
雨逐渐急切,天空慢慢亮起来。远处,怡心湖面漂浮有白色水雾,不停歇地随风飘动着,浓淡聚散,变幻无常。我对朋友说,这应该温差造成的。她谈起家乡外婆家的水井,便夏季清凉,冬季温暖。与此同时,滴滴答答的雨声从伞顶、樟树叶片、低处水洼传来,与寒风一道,成为冬季日常的电影底色。
走到外语楼前。凌乱残荷居于泥淖,往日繁盛恍若隔世,也不过一个季节更替。荷叶从边缘处开始枯萎,逐渐侵蚀入里。待水分殆尽后,便如收束伞檐般,慢慢垂落、沉底、腐化。它似乎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只是全然地绽放,彻底地凋零,从不遮掩、逃避、畏惧。大方坦诚且真实地展示自身,这或许是另一种自信,是大自然在细微处留给我们的隐秘讯号。
李清照曾写道: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误”在此处作何解,或许,可能是冥冥之中两个磁场的相互碰撞与吸引,累积的宿缘于此刻此地显化,偶然中蕴含着某种层面的必然。人与荷,同时成为“兴尽”的情感载体。李清照游玩得酣畅淋漓,沉醉而不知归路,是“兴尽”;荷花此时亦处在其生命中最为美好的年华,在繁密、高大,翡色尽染的荷叶中,尽情地盛放,亦为“兴尽”。
前两日,朋友圈偶然看到一位老师同事的母亲突然去世。唯一的儿子由于在外地工作,没有赶回来。其母便被冻在殡仪馆。可当儿子从外地回来,一到家便需要隔离,且时长待定。于是便被迅速火化了。
一个生命的从有到无,就是在如此仓促、荒谬、戏剧化的过程中结束。不由得让人催生出“人这一生究竟在活什么”的感慨。何谓不虚此行,于每个人而言,大抵都有不同理解。老师说,我想还是图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吧。我想:但如荷花,全然绽放,兴尽而归。
天地瞬变,四季流转。寒风呼啸间,想起宫崎骏曾言: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可不论身处何时、何境、何地,都应在顺应自然的情况下,勇敢坦诚地接受、面对、超越,如此,生活方能给予你我以厚待,成为不期而遇的美好礼物。
于此,问候冬安,想念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