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房间内,凌峰躺在沙发上安然熟睡,女儿凌萱躺在临时用木板拼搭床上,安逸入眠。
虽然只是简单的木板,可是相比之前手脚冰凉蜷缩在角落里已经是天壤之别改观,不过最让她开心的是父亲改变。
这位浑浑噩噩的酒鬼好像悄悄地摒弃令人憎恶的坏习惯,她感觉自信而伟岸的父亲好像又回来了。
急促地敲门声将父女俩从睡梦中吵醒,凌萱惊恐地从木板上跃身起来,快速地躲在父亲身边。
凌峰望着女儿害怕神色,凝重的脸庞露出久违的笑容,使惶恐不安的小女孩慢慢处于安静。凌峰从毫无弹性的沙发上站起身,心烦意乱地打算去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没有礼貌,女孩颤颤抖抖拽住他的袖口,眼神流露出恐惧。
杂乱无章地敲门声再次响起,凌峰语重心长安慰道:“没事的,有爸爸在。”可是小女孩紧攥衣角的小手并没有松开,寸步不离地躲在凌峰身后。
自从母亲靖冉在事故中离世,唯一的依靠父亲也逐渐颓废,每天都会喝得酩酊大醉,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常常破门而入,拳打脚踢惩治父亲白吃白喝。
凌萱总是生活在提心吊胆恐惧中,害怕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又会让瘦弱的父亲遍体鳞伤,所以她畏畏缩缩地使劲拖拽凌峰,希望他不要将门打开,可是响彻耳畔的敲击声根本不可能充耳不闻置之不理。
凌峰还是毅然决然的打开门,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一胖一瘦两人不耐烦并排站立着,“原来有人啊?”胖子烦躁望着凌峰,女孩偷偷地探出头,黑黑的圆眼珠看着不速之客,这两人凌萱倒不陌生,因为父亲经常喝醉酒寻衅滋事,所以没少被请到警察局接受教育。
父女俩的遭遇他们也是心知肚明,因此总会对这位酒鬼网开一面,瘦瘦的警察笑嘻嘻弯下上半身,意味深长道:“小丫头,还认识叔叔吗?”女孩从父亲身后走出来,面红耳赤道:“张叔叔,爸爸已经不喝酒了,而且没有闹事,你们不要抓他。”
女孩并没有给凌峰故意开脱,她只是实话实说,这几天和父亲形影不离,他确实没有做任何毫无理智的事。
警察微微弓着身,望着女孩坚毅的表情,笑容满面道:“谁告诉你我们是来抓爸爸的啊,他现在老实多了。”然后在女孩的小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
女孩涨红的面颊逐渐慢慢恢复原状,胖警察看着难为情的凌峰不再拐弯抹角,激动道:“肇事者找到了,他们在早上投案自首的,去局里做个笔录吧,例行公事。”
凌峰脸庞抽搐着,嘴巴不可思议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似乎过于干涸难以发出声音。
瘦警察慈眉善目道:“凌萱也和叔叔一起去吧,”手掌伸向女孩,凌萱望了望略显惶恐的父亲,然后毫不犹豫的将纤细小手伸过去。
凌峰脚步沉重地跟在警察身后,雨幕中模糊不清的脸庞再次窜进思绪,无时无刻都想将这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置于死地,可是现在这个泯没良知的恶棍终于出现了,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才好,他有些心慌,更有些束手无策紧张。
警察牵着凌萱的小手慢悠悠走着,胖警察时不时的转身撩逗女孩,最后三人乐的哈哈大笑。
他们非常喜欢这个聪明伶俐女孩,同情他们的遭遇,女孩所表现出来的坚强让他们赞叹不已,无论发生什么事,凌萱总会义无反顾的护在酒鬼前面,即使这位父亲对她非打即骂。
局里的警察都会私下里接济女孩,一来二去自然和这些警察叔叔熟识,他们无微不至关怀深深烙印在女孩脑海中。
几人钻进车内,警车踏着破旧不堪的路面颠簸向前行驶,坑洼不平的路面在警车的碾压下,看似坚硬的混泥土显得松散无比,粘合在一起的沙土立刻分崩离析。
凌峰望着玻璃里面一张张稚嫩的脸,他失望至极,他一遍遍将这些脸庞和脑海中的那张模糊不清脸重合,可是相差太大,根本不是一个模子。
他不知道这些年轻的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晓得他们和凶手是什么关系,可是面对供认不讳的罪状,凌峰无话可说。
他多么想告诉警察这些人不是,真正的凶手仍旧逍遥法外,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将所有手续办完后,带着女儿急匆匆地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