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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我回了村里老家,天气大旱,南边林子里的法桐蔫头耷脑,有气无力,干黄落叶铺在地上厚厚的,歪七扭八摞了好几层……
眼看着胳膊粗的树木就要被旱死,爹趁着有帮手在家便招呼着一起去浇地。
实在太旱了,井里的水根本就不够抽,机器也时不时地捣乱,不到五亩地,爷俩手忙脚乱地浇了整整一天,愣是没浇完。
大学毕业后,我在单位坐办公室,很少再下田,乍一干,顿觉又热又累,烦得不得了,在一旁不停地跟爹抱怨,“种地太苦了,又挣不着钱,咱们就不种了吧?您老跟我去城里!”
爹放不下他守了一辈子的土地,摇摇头,还好心安慰我几句,“庄稼人,能干一天是一天,干不动了再说!”“这树都长这么大了,毁了可惜!”然而到后来话越来越少,以至于一下午都不跟我说一句话。
我以为,爹肯定是生我气了,也开始默不作声。
2
转眼到了第二天早晨,我不情不愿地跟着老爷子继续来这边浇地。
村子里有养蜜蜂的,离这片林子很近,或许是因为有水,许多蜜蜂都飞过来享受清凉。
我有时候也逗逗它们,却不敢离得太近,说起来蜂毒最为吓人,虽然没有被蛰过,但是童年小伙伴因为贪玩而被蛰成猪头,龇牙咧嘴的样子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娘怕我们口渴而准备了白开水,可气温实在太高,这水一时半会儿凉不下,俺俩便把保温杯盖子拿掉,就这么一直凉着。
天气很快热了起来,我突然有些渴了,拿起保温杯就要喝水。
爹看见了,连忙摆摆手,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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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狐疑地问道:“爹,咋了?”
爹嘱咐我:“一定小心点,看看里面有没有蜜蜂?”
这一句话提醒了我,自己赶紧往里面瞅瞅,没有,便开玩笑地问道:“咋了,你喝着蜜蜂了啊?”
“嗯!昨天下午渴坏了,着急喝水,到了嘴里才发现有只蜜蜂,嗡嗡的……”爹咧嘴笑着说。
“蛰着了么?”我担心地问道。
“啊!上面来了一下。”
“疼么?”
“不疼!”
我懊恼地踢了下土,再也没有了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