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健忘,文字不会

今天下雨了,我突然格外想念起之前的同学,人总是这样,在很多时刻,思念就这样没来由地涌上心头,在那一瞬间能抽干我所有的力气。

不太记得我们分别的那天的情景,只觉得分外草率,不像电影里演得那样一起举杯然后大喊致我们永不逝去的青春,最后抱头痛哭搂着彼此说狗子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我们只是收拾好行李说了声拜拜,甚至最后惦记的还是我东西有没有收拾完,会不会漏了啥值钱的东西。也许,当时的我们,从来就不认为我们会真的分别,那声拜拜跟在小卖部分开然后去上厕所的礼貌性用语没什么两样。

我们谈天说地,当真以为这个地球只是一个圈,绕一绕总会撞到的。外面的世界散发着强大的磁场,诱惑着每一双即将展开的翅膀,就在中国这只鸡的版图上,有人一路北上,跑到鸡冠上享受万里雪国的豪迈说不定与新交的朋友打起了雪仗,有人一路南下,跑到鸡屁股边在被海浪亲吻过的沙滩上眺望海面,等待一艘从远方而来的渡船。我在中间,上海有最方便的交通,最气势辉煌的建筑,每天晚上外滩那有很多美女,但是没有野兽、没有冰雪、没有大海,我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间,望着两头。

我们也有约定有空一定会再聚首,我甚至已经谋算好了参加你们的婚礼红包要给多少,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经感情很好的份上给我打个8折?

然而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如此强大,我们慢慢疏于联系,当初熄灯了还非要偷摸防着宿管阿姨聊上半天如今的聊天界面只剩下互道晚安,同学聚会只寥寥地来了几个人,之前那个上课老是举手发言的同学你在哪里?多希望能见一面问一声你好吗?我很好。

每当思念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情绪总需要找一个出口,于是我选择了写作,唯有文字最懂我,也只有文字才不像人一样健忘。

我希望通过文字记录下在我生命中出现过的人,一个一个的都写下来,写很多可以出一本书的那种,然后在上面标明排名不分先后,他们都同等重要。我一路往前,一路得到,一路丢失,我珍惜着现在所拥有的,可是还想给过去留点什么,不想空遇一场,不想多年后回忆只剩空白一场。

我的思绪时常很乱,想写一个人,另一个人很快就会跑出来,跟着好多人,一直在抢戏跟我说你怎么还没写我啊,没完没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无法割裂,千丝万缕,盘缠交错,搞得我好像在取经路上一不小心闯进了盘丝洞,里面都是妖精,我竟然还不想走,看来我是病得不轻,华佗转世也救不了的那种。

那些人不知道现在变得怎样,过去的他们还无比清晰地留在我脑海当中,那些场景被我无数次想象然后加以灯光特效,配上背景音乐,台词跟人物一点不差,我再虚构个F4什么的就能拍电影了,当然我是导演还得是主角,谁敢跟我抢戏让你活不过十分钟。

我深知无法回到过去,甚至说实话也不想回到过去,因为经历里面也不都是美好的,充满棱角的我们会互相碰撞,为了小事闹别扭,深夜上铺的同学呼噜声好大。

我知道我们都是这样,幼稚、别扭、自卑,谁也别想嫌弃谁。但是,看,当年的烦恼都是可以说出来的呢,但慢慢长大,才发现真正的烦恼无人可说无处谈起,偶尔在某个深夜泪湿枕头。

与其说我怀念的是是那段岁月,还不如说我喜欢的是那校服年代单纯快乐的我自己。再见那个年少轻狂的时代,挫折和离别不过是生命的点缀,只是过了多年我才读懂你当年的眼泪。

岁月留不住的,让文字替我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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