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子思之功,於是為大。”傳《中庸》接上先王的心法,這個功勞最大。“而微程夫子,則亦莫能因其語而得其心也。”所謂微程夫子,微就是微見,你如果不在意程夫子的功勞,微程夫子的功勞,如果程夫子不把《中庸》拿出來,把這個心法,堯傳舜的、舜傳禹的這樣接上,我們就是有《中庸》這一篇在《禮記》裏邊,依然體會不到,這就是“莫能因其語而得其心”,因《中庸》這個文本的語言來得《中庸》所要傳達的道統、道心。
所謂用心體會,就是以我們的心能體會到《中庸》所能傳達的道統,能夠思辨這個義理。即使程夫子把心法這樣明出來,你看,接著後面,危險又出來了:“惜乎其所以為說者不傳,而凡石氏之所輯錄,僅出於其門人之所記,是以大義雖明,而微言未析。”你看這個理路,孔子傳的道學能體會到的也就顏曾而已,而程夫子把道明出來,後邊所輯錄的都已經出問題了,所輯錄的有關程夫子對這個心法的說法,弟子那裏感受的是弟子感受的,弟子感受的這些做成這樣一個輯錄,說一個理的大的梗概,“大義雖明,微言未析”,微言就是文以載道所載的道,很難明確,德性不到你體會不了。從這裏我們也可以體會《論語》上的講的“子罕言利與命與仁”,為什麼罕言?還有“唯性與天道未之聞也”,性與道,為什麼孔子不給他的學生說?他的德性不到體會不了的,體會不到的,就是說了,在他心中沒有所悟,在學生來說還是感覺沒有說。
“至其門人所自為說,則雖頗詳盡而多所發明,然倍其師說而淫於老佛者,亦有之矣。”前面石氏所輯錄的是程夫子明道的一些話,用弟子的話說出來,這樣說出來就已經把細微之處給漏掉了,因為他的弟子體會不到嘛,那讓弟子把他老師程夫子,對這個問題所說的話再轉述出來說明白,那就離道又更遠了。輯錄程夫子的話都存在微言未析,學生再發明程夫子的話,使他想著把這個事說明,你看“雖頗詳盡而多所發明,然倍其師說”,差一點就和他老師說的不一樣了。
所謂“淫於老佛”,儒家的心法和佛家的有一些相近之處,說著說著就順著佛家的語言那種思考,他們的感受,說著說著就沉澱於那裏面出不來了,很多學佛很高的他自己有所感受,能夠明白,這個“淫”就是沉澱於其中,沉浸在裏面出不來了。以前我給大家講,陽明學依然是儒,而他的後學就已經不屬於儒的序列了,把陽明的儒家系統內的心學,一走就走向佛家去了,越到高處理越細微,這就是“道心惟微”,不容易辨析。
那明道,就是程夫子兄弟為什麼能體會出來?一生從小學儒,一生在四書五經裏面深造,他們也入佛門學過,跟著佛家的高僧學過,用修佛的方式來體會,這個樣一生的結果有這樣一個後人稱號為“明道”,所謂“聖與賢,可馴至”,這也是一個馴至的方法方式。這句話說的意思就是,程夫子的弟子想發明老師的觀點,說著說著就用佛家的思想感受代替程夫子所感受的儒家的道統,這樣就是倍其師說,這個倍就像違背的背,等於像背叛了師門似的,也不是背叛師門,就是和他老師說的不一樣,走向另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