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凌鹏 凌鹏的策略随笔 20190623
最近有个从研究转投资的经理对我抱怨“之前的研究似乎用处不大,不知道如何对投资有贡献”。其实,这种困惑我也曾有过,这是知行合一过程中最大的环节。我觉得关键在于重塑“投资研究”的意义,研究的意义可能不在于预判未来,而在于为当前的投资决策提供成败图谱。
正如打德州,当你手握两张牌,你心里是有一个大致的胜败分布的。投资也是如此,任何策略在不同的情况下都有一个胜负概率。专业和乱来的区别就在于是否在下注前清楚概率,并且按概率投注。只是和德州不同,投资策略的这种胜败概率要复杂得多。打牌是相对静态的,有点数学常识都能形成概率意识,而网上更有各种工具可以帮你分析。但任何一种投资策略要形成概率图谱,需要对各种影响变量及案例进行大量分析及复盘,而这恰恰是投资研究的真正目的。大凡之前专注研究的人(尤其是卖方)特别容易陷入一种误区,认为研究的目的就是揭示未来,而研究的能力就体现在预判的准确性。这种目的就像打德州要去猜下一张发出的牌一样,是不可能,至少是不可靠的。即便猜对了,也只是赌博,最终得不偿失。而研究的真正目的是获得这种策略的胜败分布,以便更好地投资决策。曾经的卖方生涯也要求我做预判,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拍点位。可我深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准确获得未来一段时间市场的精确走势。因此,当我做投资的初期,我也非常困惑这种研究积累有何用。直到最近两年,我感悟到上述原理,再重新回头看当年的研究积累,才发现大有裨益。那五年的深度研究给我提供了大量的素材,让我在做投资决策时候大致知道胜率和赔率。
当然知道了胜率赔率并不代表有一个好的结果。就像起手AA,也有可能被BB;拿杂色27推人ALL IN,也有可能翻牌直接三个2。从研究到结果,还有一段距离。首先,任何策略都是有适用性,即便再普遍的策略,也会有无用武之地的时候。《投资策略实战检验》曾说道:美国从1963年到2009年,只有在“1995—1999年”价值策略无效,但那五年确实是失效的。同样,波动策略在A股非常有效,但2017年确实是失效的,这也是我们2017年收益欠佳的原因。当一个策略失效时,不应该忙于换体系,也不应该无限放大其内涵以扩张其外延,而应该耐心等待该策略重新有效,只要逻辑依然成立、大环境没有改变。
其次,任何策略都会遭遇小概率事件。策略是建立在大概率基础上的,投资的成败在于我们能否一直按照大概率去行事。但我们确实会碰到小概率事件,会遭遇黑天鹅。比如去年九月底,各种指标和分析都指向当时当地是一个风险收益比极好的机会。如果你相信之前的研究,按照当时的胜率赔率分布,是应该下重手的,但去年十月还是出现了惨烈的下跌。如何抵御小概率事件,是一个难题?按理讲,概率越大仓位越重,那么暴露在小概率事件下的风险也越大。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毕其功于一役,要保证自己有连续博弈的可能。只有如此,才能重复博弈,才能形成大数定律,大概率才真正有意义。去年九月底,我们遵循之前研究得出的风险收益比,大幅提升仓位。无奈上来就两计闷棍,所幸行为不至于太极端,做过防备,所以能够抗住底部波动,收获今年一季度的大涨。
第三,要有效执行。必须承认,我们是人,是HUMAN BEING,是带有情绪的。永远不要假设自己在极端情况下依然能够这么冷静。即便判断对上涨,也不会一蹴而就;即便判断对下跌,也可能在过程中反抽。市场可能大部分时间都让你难受。这个时候只有反复检验自己在冷静状态下的研究结论,跟踪各种变量的最新进度,调整策略。在这种难受的时候,人可以有三种选择,分别是正分、零分和负分。所谓正分就是做有益的事情,比如读书、健身、研究、调研等;而所谓零分就是啥都不做、闲逛;所谓负分就是由着情绪来,比如说明明看空,但被短期的利好及强烈反抽所扰,硬挤一些机会最终打乱整个战略布局,比如说聚众抱怨。当然,人在难受的时候下,很难静下心来做正分,既然如此,那就从零分开始,零分久了,自然就可以做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