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來臨前會有這樣的日子:
草地在厚實的積雪下歇息,
快樂而干燥的樹木在喧嘩,
温暖的春風變得温柔而有力。
身體驚詫於自己的輕盈,
甚至自己的家你都認不出,
而那首歌曲,先前已然厭倦,
如今却像新的,你又激動地把它唱起。
早課抄了俄羅斯女詩人阿赫瑪托娃的詩歌《春天來臨前會有這樣的日子……》。現在剛剛入冬,离春天還遠,上高中時喜欢英國詩人雪萊的詩歌《西風頌》,總會在朔風漸起,雪花飞舞的時節,很矯情地朗诵:“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吗?”我知道阿赫瑪托娃和她的詩並没有多久,但這並不妨碍我對她的詩歌的喜愛。這首詩問世距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年了,但在這個寒冷的冬天的早晨,當我一筆一畫把它抄在筆記本裏,然後大聲把它誦讀出來時,那種對春的企盼,對未知世界的,渴求便油然而昇。我不是詩人,但此時此刻覺得我就是一個属於自己的詩人。雖然遥跨百年,但我竟没有感覺到與阿赫瑪托娃的距离,這或許就是評判好詩的最佳标准吧。
這一段時感覺很累,當然跟工作没有太大的关系,晚上的覺有時睡得好,有時睡得很不踏實。或許跟年龄有關系吧。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龄有更年期,男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也應該有更年期吧。我不知道晚上睡覺有時睡得好,有時睡得不好,算不算是更年期的一種表現。小雪節氣已經过了,冬天已經開始了,這個季節最宜早睡早起,然而晚上睡得不踏實時,還可以旋亮臺燈,随手摸來一本書翻讀,直到困意再度襲來。
課在上午,是二三節課。两個班的進度基本上拉齐了,二十班稍快些。“古詩十九首”中的《涉江采芙蓉》已經講了两節課了,二十班講完了,一班還没有結束。也许真的没有必要講成這個樣子,一篇不是高考背誦黙写必考的古詩或許真的没有講讀的必要。應該是二十年前了,我的一個朋友,也算是職業高中時的同事吧,參加東北師范大學的自考畢業了,要写畢業論文,找到了我。我就选了“古詩十九首”写了一篇萬字左右的論文,我的那位朋友也藉此获得東北師大文學學士的學位。二十多年过去,我爲很多人写过或本科畢業論文,或碩士畢業論文,那麽多的人藉此穫得或學士或碩士的學位,而我依然還是專科學歷。我想説的是,有些事情年輕時錯过了也就錯过了,既不怨天尤人,也不要自怨自艾。這幾日講“古詩十九首”時,也總是會想起做爲中國传统詩歌“基型”之一的人生無常的主題。
一班的孩子在課前講《論語》時,講到了“學而篇”中的“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這則語录盡人皆知,我的經驗,越是盡人皆知的道理越是説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解説《論語》的大師教授多如牛毛,知名的不知名,名至實歸的,沽名釣誉的,什麽樣的都有,但我更希望孩子們能根据自己的閱讀體驗自己去判斷選擇,或自己去解讀評析。有時我想,字典、詞典、教材全解,還有書下注釋是不是也會成爲一種障碍或束縛,限制或制約了孩子們語文素餋或語文能力的形成和提高。
今天是西方的感恩節。我對舶來的節日不是十分感興趣,因爲我没有那樣的文化背景或者説我並不知晓與那節日相關的文化傳統。年輕時不知道輕重,也起哄着过了幾年洋節,現在想想也非常正常,那時年輕,無知者無畏算是最好的托辭。後來慢慢地懂得了,“非其鬼而祭之諂也”。我祇是表達我個人的感覺,並無意嘩衆取寵。感恩不感恩的,不在於有没有這樣一個節日,也不在於一定要在這樣一個日子裏表達。士兵許三多説:記住一個人的好,總比記住一個人的壞强。我不喜歡把“正能量”當成一種道德綁架的工具,總是用油膩膩的鷄湯标榜什麽、粉飾什麽。
十年前這個時候看電視連續剧《士兵突击》,這幾日又想起十年前看此剧讀小説時的情形。我喜欢背景景樂《征服天堂》,前幾年當班主任時,總會放給孩子們聽,在高考百日誓師時也把它用作背景音樂,總會有一種激情在裏面。
晚課抄了“古詩十九首”之《孟冬寒氣至》:孟冬寒氣至,北風何慘栗。愁多知夜長,仰觀衆星列。三五明月满,四五詹兔缺。客從遠方來,遣我一書札。上言長相思,下言久离别。置書懷袖中,三歲字不滅。一心所抱區,惧君不識察。
抄了《論語·憲問第十四14·18》: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昇諸公。子問之,曰:“可以爲‘文’矣。”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伯高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恶乎哭諸?吾弟,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已疏,於寢則已重。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爲之主,曰:“爲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高而來者,勿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