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喝了一壶浓艳的柠红茶之后,晚上竟然睡不着了。
像往常一样,十一点上了床,翻了几页书。这几天正在看卡夫卡的《城堡》,这种小说本身就没有什么情节,对话很多,看了没几眼眼皮就开始打架,书上的一行行字开始变得模糊,看似还在读,可实际上读了什么已经完全不往脑子里进了。
两个枕头摞起来被我靠在背后,一盏宜家风格的地灯直照在书页上。晚上看书是一天之中最惬意的时刻。常常是看着看着困意就开始袭来,虽然已经困了,但心里还是不舍得把书放下,头向后仰着靠在枕头上,书被放在胸口上,两手仍然摸着书。
这种睡法儿对我来说叫眯觉,实在困得不行了,最终把灯关上。屋里漆黑一团,渐渐睡去。
我在卧室里看书,他在客厅里看书。这是每天晚上我俩的一种常态,互不干扰,他干他的,我干我的,各据一方。一般从晚上九点开始就各自进入各自的屏蔽状态,谁也不跟谁说一句话。对于这种状态,我很着迷。因为我俩都是需要独处的人。
一般都是十二点关灯睡觉,他几点睡我根本不知道,大概两点或是三点。他是那种典型的夜猫族,早上睡不醒,晚上不睡觉。这是他常年的一个生活习惯。总跟他说,晚上不睡对身体不好,凌晨十二点人体开始进入排毒阶段,此时不睡会影响健康。他听了也全当是耳旁风:“活那么仔细干嘛,该死的时候想活也活不了。”也是,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生物钟,任由他去吧。
于是我俩的作息上就有了一个时间差,晚上属于他,清晨属于我。早上早早醒来,有时五、六点,有时六、七点。醒来的时间完全看前一天睡觉的时间,我的睡眠一般是七个小时,身体随着睡觉的时间而自动调节。比如晚上十一点睡下,早上六点肯定就会醒来。
我也不赖床,醒了就马上起来。从六点到中午十一点,中间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可昨天,我突然失眠了,一直到凌晨三点还没睡着。我是那种睡眠质量特别好的人,别管有什么事,就是天塌下来,觉也照样睡。
我觉得睡觉是最幸福的一件事,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的那一刻,都会长长的舒一口气:“哎呀,好舒服呀!”闻着被子上的那股特有的香气,因为屋里太热,所以总是喜欢抱着被子的一角,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就那么沉沉地睡去。
可这次我的睡眠功能被那沱柠红茶战胜了。它是我从朋友那里买茶杯时,她特意送给我的。杯子一直没用,放在柜子里收藏着。这是一对景德镇出产的骨瓷杯子,典雅的淡绿色,杯身不大不小,当初买它们时是因为一只杯子上面刻了“执子之手”,另一只上面刻了“与子偕老”,而且杯子外面各自用了红色和绿色的棉套包装。那时我俩刚结婚不久,就买回来当是自己送给自己的一个结婚礼物。
柠红茶也一并被我收藏在了杯套里,直到昨天拿出杯子时才发现了它。其实所谓的柠红茶,就是普洱茶外面用柠檬皮包裹着的一沱茶。这我倒是第一次见,茶泡在壶里由于被那层柠檬皮包着,所以茶叶不会散开。
那沱茶比一般的沱茶要大些,我也知道这沱茶不喝它一天肯定喝不完。果不出所料,我是下午三点多才泡上的,茶是越喝越浓,到了深夜时还是那种深红色。柠檬的香气随着茶叶直入心脾,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是喜欢那种有些怪怪味道的茶。
一杯接着一杯,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么好的茶第二天被倒掉,总希望自己能把它喝到没什么颜色为止。
结果,它的直接作用就导致了我的失眠。
“老婆,你怎么还没睡。”他进卧室时看我还开着灯,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我等你呢!”说的真好听。见他进屋,我知道他一定是困了,赶紧关了灯。“几点了?”“两点。”
屋里顿时一片漆黑,还没到一分钟他就睡着了,打起了鼾。听着他的呼噜声,我更是睡不着,想等他睡得更沉些时再开开灯看会儿书。以前我经常这样做,他是那种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能睡得着的人,只要他进入了梦乡,我就是在外面用吸尘器吸地,他也照样睡得很香。
不能就这么干躺着,得起来干点儿什么。我轻轻地坐起身,透着窗帘的缝隙看着对面楼里那几家亮着的灯光,心想着到底还是有跟我一样失眠的人。
悄悄走出卧室,摸着找出自己的手机,斜靠在沙发上,借着月光打开手机。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亮,心不在焉地翻着朋友圈,想找出一、两个跟我一样睡不着的人。
一边翻弄着手机,一边听着他的鼾声。不一会儿,他的鼾声渐渐小了,他一定知道我没在他身边自己就突然醒了。“老婆,你干嘛呢?”“我睡不着,茶喝多了。”“进来睡吧,一会儿就睡着了。”
无奈,我只能再次走进卧室躺下。“老婆,没什么事吧?”“没事,就是茶喝多了。”我再次重复了一遍。他背过身去,胳膊朝后伸过来拉住我的手,让我环抱住他。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也渐渐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