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则莞尔】 第四十一章 向弦识发出挑战

       当江辰凝走出宇宙之屋的时候,迎来的是人们最诧异的目光,人们就像是看着一个怪人一样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怀疑更有一份嫉妒。处于所有目光交汇处的江辰凝表现出的是平静与淡泊,人们不但惊讶于她访问宇宙之屋的时间之长,同时也对她走出屋子后那份平静的心情表示不可思议。这就是江辰凝,她就像独自运行在宇宙中的一颗星球,不受任何外界的引力与能量的干扰,只是以自己的节奏飞行与转动。

       江辰凝的弦识人朋友们早就等不及了,他们迫不及待地等着江辰凝的访问感想,他们恨不得立马砸开那扇门看看里面的风景。而江辰凝此刻就可以成为那扇门,她承载起了团队的希望。

       “那是我见过人类城市中最独特的地方,弦识政府的确向宇宙之屋注入了大量的高科技,使它成为了地球上名副其实离宇宙最近的地方。”

       “有什么样的高科技?”沈海把头向前伸了一大截。

       “你会忘记自己还身在地球,忘记你是谁。那是语言无法描述的感受,只有亲身体会才会知道。”

       “真有那么神?连江辰凝都这么说了,那一定就是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了。”沈海又大呼一口气。

       “屋内的空间带来的冲击不仅在五感中,也远不止于心灵上的波动,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感知在被叫醒。”

       “什么意思,超越六感的一种新感觉?这不就是动漫中的情节吧。”听到这里连老成的左侦都按捺不住自己,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他闪动的眼珠就像一个少年一样充满生气。

       江辰凝停顿了一下,她的眼神在示意包括左侦在内的所有人平静下来,“宇宙之屋不仅在和我对话,它像在和我体内的另一个我建立连接,那是历史性的连线,生命中最震惊的一幕。很有可能,宇宙之屋内不仅有高科技,更有弦识之力的介入。并且,弦识之力已经深入了每个来访者的灵魂。”

       “竟然会有这种事,弦识之力真的有这么神奇吗?”顾休说着转向了黑白。

       黑白安静地蹲坐着,他张大嘴巴拉伸了一下整个口腔,然后开始说:“弦识也许就是生命的本质,真正能探究弦识真谛的人离生命真相也就不远了。你们现在都是地球上最与众不同的弦识人,但其实也许地球上每一个人天生就是弦识人,也许每一个人生来都拥有弦识之力,只是力量没有你们那么强而已,因此自己都难以察觉。”

       “那另一个自我像一个难以被发现的秘密,她微弱又渺小,安静又模糊。虽然是第一次见她,但我感觉她更像是我的本质,而我却有点像本质外虚浮的外衣。”

       听到这里众人都已经有点呆滞,江辰凝的一番话简直是颠覆了人们长久以来的世界观,如果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一直活在错误的认知里?

       “我能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与想法,但只要亲身体验过你们就一定能理解我的话。当然,既然宇宙之屋是通过弦识的力量来给予来访者这样一直特殊体验,作为弦识人的你们不用进入屋子就应该能体验到同样的感觉。”

       “说得对啊,我们本身就是弦识人,我们自己都可以盖个宇宙之屋呢!可是……到底怎么才能激发出那个隐藏起来的自我呢?”沈海皱起眉来。

       “看来对方对于弦识的认识远远超过了我们。”陈准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果没有江辰凝的刺探,我们还对对方打出的牌一头雾水。他们将通过宇宙之屋控制人心,如果他们真的找准了生命真谛的方向,那么他们就在创造一门胜过任何宗教的信仰,并且不可阻挡。”

       “许之诺等人也会借助这门信仰成为所有人膜拜的人间之神。虽然现在是我们与人民大众一起抵抗弦识政府的残暴,但如果宇宙之屋继续发展下去,届时人们就会一一站到弦识政府那头。”江辰凝顺着陈准的话分析下去。

       南郭看着屋内阴沉的状态,不忍发了声:“那么我们需要去捣毁宇宙之屋吗?”

       “捣毁?”顾休对南郭的话多少有点吃惊。

       “不然就任凭他们的势力肆意扩张下去吗?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没那么简单,这样的话无异于和对方展开直接武力对抗,我们很难占到优势。”

       “顾休说得对,越是这种关头我们越要冷静,阿南的心情我们每个人都有,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冲动,鲁莽行事必然导致失败。”左侦说着拍了拍南郭的肩膀。

       就在这时黑白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喵叫声,他在以这种方式汇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开启大规模的行动前我认为了解对手是我们最应该做的,江辰凝请继续和大家分享下你对宇宙之屋和弦识的看法,我们都很期待你的分析呢。”

       江辰凝向黑白投以礼貌性的微笑,“今天谈的只是一些初步想法,之后我还会找时间再去拜访宇宙之屋,这次只是第一次,也远不够真正看清宇宙之屋。至于它背后的弦识,那真是越品越有味,越想越让人兴奋。当那个她在我毫无防备下出现时,我只能用全身心去感叹生命的不可思议。”

       顾休看着江辰凝不自觉地点起了头。

       “这外边马路上的人们都像是一个个套着驱壳在移动的灵魂,那真正的自我总是不会轻易露面。当我现在站在你们面前时,你们能认出我,更确切地说是认得我穿的这副人类的驱壳。而如果将来有一刻,在无穷的宇宙之中,在我们彼此早就离开了现在的驱壳后,再次相遇时,如果你们还能认得我,认出那可能是无形的真我,那才是伟大的生命之力啊。”

       “那真叫化成灰都认识。”沈海附和道。

       “这关乎一个最根本的问题,我们是谁?我们不是顾休,不是南郭,不是陈准,不是沈海,不是左侦,也不一定是人类。我们到底是谁?一个用语言无法描述的答案?可能只能用一种全新的感知能力去回答。”

       “精彩。为什么对手让我感觉异常兴奋,虽然知道很不应该,但这确实是我现在心里的真实感受啊。就让我们在和弦识政府的对抗中去揭示弦识的真面目吧。”陈准笑了,很放松地笑了,他好像突然看开了眼前的迷雾。

       “那就让我们一起来面对吧!”也许是被陈准的表态感染到,顾休也突然站了起来,充满能量。

       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弦识人的心仍然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接弦识政府掀起的惊涛骇浪,甚至是普通民众们反对的眼神。


       在所有人类接触到的东西中,最快的无非就是时间。它没有给人以惊世骇俗的印象,却用最平静的方式诠释震撼。似乎根本没有人没有事物可以摆脱它的束缚,没有人能称自己为时间驾驭者,所有人都在时间下改变。

       自从听了江辰凝对宇宙之屋的感想后,南郭开始变得不再平静,她变得焦躁,她也想亲身走入宇宙之屋,或者说是亲手终结这滑稽的房间。这种感觉每过一天都会更加强烈一分,眼睁睁看着宇宙之屋在城市中壮大起来对她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宇宙之屋守望在城市的街道之中,以自己的方式平稳地生长着,这一切都在日月交替下持续着,直到南郭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妄动的心。

       站在马路对面的南郭看着夜色下光彩夺目的宇宙之屋,她和马路对面排着队的人们形成了两个世界的人,而隔在中间的马路就是她要最后逾越的障碍。排队的人们在焦急地等着屋内的访客走出大门,这时的南郭也怀着同样的心情,她正准备在访客走出房间后发动进攻。根据她之前的观察,宇宙之屋外并没有特别的布置,无论是警力还是监控设备都和其他地方无异。南郭已经挑选了她认为非常安全与隐蔽的地方,在这发动攻击后可以立马全身而退,她已决心要给予弦识政府沉痛的一击。

       终于,门再度打开,从里面走出的是一位全身心都已经被洗涤过的访客,排在下一位的访客也快步上前准备走进屋内。就在这衔接之时,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刮向了人们。风浪像一头看不见的猛兽紧紧拽住了人们并把他们拖向了一边,人群在混乱中东倒西歪成一片。这股狂风完全不顾人们的慌张与惊叫,只是粗暴地将一群人位移了十多米远。然后,就像被关了的电风扇一样,狂风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风过后,倒在地上的人们感到背脊在流汗。

       南郭的行动并没有结束,她的心中还有不平之火。随着眼中的绿光燃起,一道雷电在四十米左右的高空中出现然后垂直击打了下来。宇宙之屋的光和雷电的光交织在了一起并迸发出了第三种光,熊熊的火光瞬间掩盖了周围的其他灯光,成为了街道上独一无二的壮丽景观。越烧越旺的宇宙之屋让路人们睁大了眼睛,当下的画面实在是过于抢眼让人来不及思考自己该如何面对。在一阵阵的惊呼声下,南郭转身慢慢离开。她走在自己预先设计的路线上,静静的步伐让人根本不会留意她的存在,仿佛这一切与她全然无关。

       宇宙之屋就像人们心中的神庙,它是所有人朝拜的目标,现在这座神庙居然突然间被吞没在了熊熊大火之中,往日的崇高与神秘被付之一炬。人们没有因为火焰而退缩,而是聚集在一起围观这场与众不同的大火,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疯狂地照相。不过五分钟,南郭就在手机里看见了公众对于事件的反应,速度之快让她惊讶不已。看着手机,南郭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她也在不经意间发现身边的行人都在与她相反的方向上前行,自己看上去就像在澎湃逆流中前行的一叶孤舟。

       一片鸣笛声中消防车和警车陆续赶到,把正在逐渐消亡的宇宙之屋围了个水泄不通。数条水柱奔涌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大火。同时,警员们也在实地展开了调查工作,从他们脸上可以看出十分焦急甚至烦躁的心情,这起史无前例的事故给了他们肩头沉重的压力,如果处理不当也许可能就此失去自己的前途。

       当大火最终被彻底扑灭后,更多的专业特种人员进入现场,争取在第一时间获取调查此次案件的关键证据。媒体们更是争先恐后地站在阻隔线外,所有的摄像头统一对准了还在冒着黑烟的建筑物废墟,这起突发性的爆炸新闻瞬间挤占了所有媒体资源,它的影响力甚至已经波及到了国外。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一把火,人们也许还没意识到宇宙之屋已经在社会上占据了如此大的分量,而这把火也真正地回答了大家心中的一个疑问:宇宙之屋到底有多火?

       当南郭看见网络上来自国内外潮水般的声音时,她对自己的所为甚至有点不能接受,从来没有想过这件小事居然让整个世界都在剧烈共振。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刚刚做了怎样的一件事,她不知道那种心情是不是叫做后悔。即使南郭已经逐渐远离了事发地点,但她还是不断从身边路人们的口中听到了有关此次事件的议论,而那种口吻无不表露出震惊与惋惜之情。

       此刻,慌张行走中的南郭急需一个心理慰藉,她掏出手机拨出电话,向顾休告知了此事。

       “什么!你毁了宇宙之屋!原来是你啊。”

       “是啊……现在好像公众的反应非常大,我有种被敌对的感觉。你说我该怎么办?”

       “黑白不是让大家谨慎行事嘛,你怎么会去点了火药桶?”

       “哎呀,我知道啦,可能是我的脑子瞬间短路了吧。可真没想到大家会有这样的反应,看来他们不单控制了城市,还控制了人心。”

       “先不用着急,我想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你现在在哪?”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能来找我吗?”

       顾休停顿了一刻,“没问题,我马上来找你。”

       “太棒了!你真好!”

       挂了电话后南郭感到一阵暖意从心尖四散开来,逐渐传遍了全身,她重新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周围的空气不再那么凝重了。她的心情在一分钟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真的是完全沉浸在内心的思考中以至于忽略了周围环境中一些重要细节的变化。

       一股带有强烈杀气的力量正在接近南郭,它的出现是噩梦般的,那熟悉而冷酷的声音将南郭打入冰牢。

       “姐姐,你可好狠啊。”那声音笑中带刀,让人不敢去看发声的来源。秦治的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身边站着更加凶神恶煞的平舸。

       南郭停了下来,她抬头看了一下天后带着鄙夷的眼神回了头。短暂的对视似乎明了了一切,两道人影突然从地面飞离并于数秒后在空中交汇,而秦治则站在原地抬头看着他们。绿与金开始在高空盘旋与交织,弦识的对抗一触即发。地面上的行人忽然意识到了上方正在发生不寻常的事情,纷纷抬头拼命张望着。

       可以看得出南郭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平舸,他的一招一式中流露出无限的杀气,那曾经给南郭留下浓重心理阴影的金色利刃再次向她凶狠袭来。南郭在一丝恐惧感中拼命回击与防御,如今她对弦识之力的掌握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迸发出的甲木之力具有更强大的生命力,她的成长也让对手感到惊讶。在数个回合后,平舸并没有取得预想中的优势,反而是南郭慢慢主导了对决的节奏。如果是内行,应该就能看出绿色的光渐渐主宰了这场光影秀,南郭发出的电光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犀利。本应占据优势的千金之力越来越处于弱势,平舸的额头冒出了一滴滴汗珠,他的出手也越发慌张,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想要扑灭火海的人,而面前的火势在他的努力下只是更嚣张地燃烧起来。

       平舸遇到了一些意外,过去十分钟对他来说是大开眼界的弦识之课。一道漂亮的电光风暴正中平舸胸口,把他轰出了几百米远。南郭稳定了下自己的呼吸,看见眼前的胜利,她获得了莫大的自信。这时,地下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在密集的人群中南郭看见了了一些身穿特殊制服的人员,并且在他们的身边出现了各种军事武器。

       这一幕让她彻底震惊了,可以看出那些特殊人员正在做着一些准备工作,他们的动作有条不紊,高度专业化的素质在他们身上显现无疑。不一会儿,更让人震惊的一幕就出现了,一支支长枪短炮慢慢抬头最终指向了南郭。顿时,整片地面都成为了她的敌人。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来自地面的攻击就如洪水般涌向天空,画面与声音同样震撼,这座城市里从未出现过的现代战争场面在毫无准备之下激情上演。那些炮火像要把天空打出个窟窿一样猛烈地轰击着,周围的群众都看傻了眼,身处和平年代的人们根本没有亲眼见过现代化的武器,更别说这些武器完全工作起来的样子。

       “目标正在移动,调整攻击方位。”一位指挥官向全员发出新的命令。

       地面上数十支枪炮步调统一地迅速调转目标,然后又进行了新一轮的轰炸。若不是亲眼看见,民众们根本不会相信现代的军事技术已经发达到了如此的高度,一支支体积看似并不巨大的枪炮所发出的炮火看上去可以迅速粉碎一幢大楼,一道道眼花缭乱的激光长时间辐射着天空,决心要将上方的生命赶尽杀绝。

       在天空的另一边,平舸缓缓飞来,刚刚的打击看上去并没有给他造成很大的伤害,这次地面的及时支援给了他喘息的良机。平舸仔细地看着炮火攻击的方向,用心感受着南郭的弦识之力,他很想知道在这样的攻击下弦识人能做出怎样的回应。这几乎是第一次弦识之力面对人类军事武器的挑战,在科技达到空前高度的今天人类本有着绝对洋洋得意的资本,而不曾想到的是世界竟然出现了弦识之力这样突破人类想象力的超自然力量。这次人类科技力量与弦识之力的直接碰撞实在是颇具看点,作为看客的平舸和秦治也同时怀着一种矛盾的心理。

       凭借弦识的感知能力平舸和秦治非常清楚南郭的处境,她在地面部队如潮的攻势下毫发未损,甲木之力强大的生命力在炮火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旺盛。这时,平舸用手指向空中发出一道金光,这是向地面部队发出的信号。炮火瞬间熄灭,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但刚刚震耳欲聋的炮击还缭绕在人们耳中不能退去。但这只是一种片刻的调整,还没等大家适应这份宁静,新一波更加猛烈地炮击骤然开始,地面部队正在倾尽所有能量要给南郭绝命一击。

       当弦识之力遭遇科技之力,有人在天空中悄然写上了答案,所有人昂首张望着,努力向命运求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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