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人必须有两个分支
小时候,我们必须一支是为父母而活,一支是为自己而活
成家后,我们必须一支是为儿女而活,一支是为自己而活
工作后,我们必须一支是为工作而活,一支是为自己而活
事实上呢?我们一直是这样的,小时候,全部听父母的,父母的安排就是我的安排;成家后,全部为儿女服务,儿女的需要就是我的需要;工作后,终于求得了一份稳定,彻底放下自己。
我呢?我呢?哪里有“我”?
不是两个分支吗?怎么我越来越弱化,直到消失呢?
我都找不到我,更何况别人。别人看到的都是一个标识,一个成品符号,我的名字就是女儿、妈妈、会计,没有代表我自己的任何标签。我迷失在别人的眼里,渐渐地忘记寻找自己。
01
但凡有“我”的地方,就有镇压,因为“我”的意识和行为就是会对既成模式的反抗。
最早的“我”是这样的:满脸婴儿肥的我,终于分得清楚你、我、他,懂得捍卫我自己的利益了。“我”强烈地意识到不愿意与别人分享我的一切,玩具、食物,甚至我在最亲爱的妈妈面前也出现了那份犹豫。
妈妈愤慨了,用好多道理教育我,表达她的不满:“这孩子怎么越来越长大,越来越自私了呢?过去不是这样的啊?过去的吃的都会用小手轻轻地喂在我的嘴里啊。”
望着妈妈,我好委屈啊,我的成长的快乐没有人,包括最亲爱的妈妈都无法理解。妈妈也没有为我能分清楚谁是谁的而高兴。
这个时候“我”大概只有两三岁。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一直在努力长大成“人”,我希望有两个分支,一个是妈妈,一个是我。往往我是失败的,因为妈妈始终记得并强调我和她是一体的,我即使到30岁,也最好不要分开。
所以妈妈很容易给我做主,完全把“我”彻底摧毁,她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她的兴趣就是我的兴趣,我的未来就是她的未来。分科学文理,大学报什么专业,没人问我的爱好,社会中已经有了参考数据;找工作不怕辛苦,想拼搏一下,培植一下我的小兴趣,无人理会,找工作,稳定才是无坚不摧的利器;找结婚对象,更有趣,后半生与我生活的人必须与我妈有眼缘,合我妈的脾气。
“我”在哪里啊,在哪里。
“我”反抗、挣扎、努力去摆脱,但有多少中国子女是能差强母意的呢?
“我”的缺失、“我”的不完整,是来源于父母自我的缺失。父母没有自我,就完全否认子女自我的存在。
中国家庭很多都是以家庭为一体存在的,独立的个体越来越弱化,无我的意识流在家庭中蔓延,然后需要孩子承担义务的时候,中国式家长又痛心疾首于新一代年轻人完全失去责任感。
难道“我”的责任感不是和对“我”的承认一起被埋葬了吗?
02
还记得张爱玲笔下,《金锁记》中的曹七巧吗?
那是我读过的,唯一让我对母亲这个形象觉得恐慌的作品。七巧对子女的控制近乎于变态。
对儿子长白,她最疼爱,最不愿意他离开,长白娶了媳妇,七巧也要控制儿子在身边,不惜用鸦片留住儿子。她整天探听儿子与儿媳的绯闻趣事,然后讲给流言飞语的丫鬟们听,逼死了长白的两房妻室。对女儿长安更狠心,怨毒的七巧见不得女儿眼中被恋爱浇灌的温柔,不惜用各种撕心裂肺的道理来毁掉长安与童世舫的私定终生。取消婚约,长安心中却也还剩一点点的温暖,所幸童世舫对长安仍有情意在。就那一点点聊以慰藉长安的情意也被七巧这个母亲的鸿门宴给毁的干干净净。
七巧用疯子一般的嫉妒、恶毒、发泄来达到对子女的占有和异化。
现代家庭用的理由是奉献、爱和关怀,是七巧的异化。
七巧不是完整的人,七巧的子女也统统不是完整的人。
那我们呢?
03
我们做子女时,被毁掉了自我的翅膀;
我们做家长时,毁掉了子女的独立人格的翅膀。
我们工作后,成功将自我隐在组织中。工作是为单位干,任务是为领导完成。工作中,领导在与不在,“我”的独立人格都不在。“我”只出现在领工薪,发福利的现场,一闪而退。
“我不过是为老板打工”,何必那么认真,我也不想成为工匠,我不需要工匠精神。
“我”在哪里啊?在哪里?
说好的完整人生必须有两个分支,我们怎么早早干掉了自己?我们的爱好、兴趣、责任、成就感,在哪里?
我们是否很怀念过去?那时我们对“怕”有敬畏心,怕老、怕丑,怕出洋相,由此生出的自制才是真正的自己。
“你永远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打算什么时候唤醒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