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Agnes家里听了碟子，她说要和Dennis一起听音乐会，一直没有兑现，以后恐怕没机会。Dennis晚上打电话给她时，她正在客厅和人说话，她说换个电话，进了房间接着和他说，这已经是第二次。

她好像又和谁在听碟子，Dennis装作没事继续和她聊。他不想放下电话，她不担心外面有人在的尴尬，他就要跟她说下去，直到她的极限。她在那头一直笑，听他说，自己很少讲，怕外面人听见。越是这样，Dennis心里越不舒服。他告诉她，他这个可怜的上海人就要回去了，她说：

“你不是讲我们香港人也很可怜的吗？”

“你们是温柔的可怜，我们是残忍的可怜，你们幸福的可怜，我们可怜的幸福。”

“凭这一点，我们可以同病相怜。”

“应该换种说法，同情相依更好，没那么多病态。”

Agnes问起前一阵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来港探他，Dennis惊异地问她怎么知道，她说是Henry跟她说的。Dennis说他搞错了，经常有大陆来人、打电话，他会接待安排，有时会请假，男的女的都有。再说Henry又是从哪里听到的？难道她以此试探吗？

“你不也是我的朋友吗，女朋友！”Dennis强调的语气说，但又不想解释太多。

“哈哈，对啊，我也是你的女朋友，我差点忘了。”Agnes笑出声，恍然所悟。

“你有客人，我就不多说了，再约。”Dennis适时收线，给她留点遗憾。

去年Dennis才到香港的时候，Agnes的关心缓和了他初到陌生的紧张和压力。Dennis没有过多的表示，觉得还有点歉疚。后来她的关心变的“间接”起来，从Dolly或Henry等处得知Dennis很受欢迎，而且有更多的人“关心”他。她对他的关注度进而下降。Dennis反过来主动关注她，跟她跑，更多体验香港人的生活。渐渐地她不积极了，反而有些被动，但又不明说。

她和Andrew一样，自己有屋，很不简单，家里有一些支持，但后期还是靠自己。她也像钱玛丽的闺蜜Martha，朋友很多，转得很快，可又不是耐不住性。她虽说没有Rosy长得漂亮，但一点都不Cool，容易跟人沟通、交往，玩得来。她不会让他产生缠绵的欲念，这一点很像他对Emily的感觉，反过来她与Emily大有不同。她心思没那么重，攻击性没那么强，遇到对手会文雅地躲开。这种躲和Dennis躲Emily不同，Agnes是悄悄“软”躲，而Dennis是赶不及“硬”躲。他有点记挂Agnes，当然没有牵挂Rosy那样多。如果不是后来她躲着他的话，如果她再Cool一点，他可能会反过来喜欢她更多一点。但是，她没有Rosy那样的眼神——掩而无饰，那样倾情的注视——避而不回，那样希望落空之后的失意——显而不露。

因此，他对她，只能是个朋友，她走不进他的天空，他与她的天空擦肩而过。

Agnes要是能和Rosy互换个心性就好了，就像把林梅和Emily的心性互换，把两个人的好拼成一个人，让他只要面对一个人，就不会那么累。可人生就要分裂开来，他的情绪经常被扭断拆零，散落一地不可收拾。

Dennis不在乎Agnes误解他，但绝不希望Rosy误解他。而Emily、林梅根本不会误解他，只会担心被他误解。这世界的平衡都由上帝安排，一头翘起来，另一头压下去。

给Agnes画素描，五官精巧细致，齐肩短发边缘烫了些小卷，带妆的笑容，双手攥着一株玫瑰于胸前，两眼直视画者。Dennis边画边跟纸上的她对视。她凝神聚眸姿态的画外音欲告诉每一个观者，这束花是你给我的，我都贴着心放着，不会让你失望。

Dennis前一阵买了几只彩色的粉笔，给黑白之间的人物润色。几张没有送出去的画作，他发呆的时候拿出来边看边琢磨边上色。他会盯上老半天，看在什么部位上什么颜色更适合。他首先给美人鱼的鱼身涂上几片金黄色的鱼鳞，尾鳍添了几笔红丝带，飘逸如裙裾。Rosy手捧的莲花加了几笔粉红色，凸显脸色的苍白。而Lisa呢，究竟是白百合、火百合好，还是金百合、黄百合好？还有Water Lily，清水出芙蓉，用淡绿和浅蓝点缀天空和水面。

断断续续Dennis涂涂改改好几个星期，有时半夜取出画看半天没动一笔，经常思路阻塞，甚至困意来袭。有时只画那么一条线感觉下，点点滴滴琢磨色调，有时陶醉于精彩一笔，禁不住心满意足而傻笑。深夜时分，回头看一眼上铺的剀弟——依然呼声不止。

Elise有了男朋友还是回宿舍睡觉，只是回来得越来越晚，节假日更见不到人。她不是林梅，男方没有给租住房子，那不成了包养了吗，她可不干。Emily说，你不愿意给人养，又不愿意放弃人多的热闹，只好还赖在这里分摊房租，还是Lydia好，谁也不跟，自己单独过去。Elise再也不催着Dennis和Johnson陪她去跑步，不会是太累，多半空虚已给人占领。原来运动只是假象，满足精神，节省体力。Dennis又生出失落感，被Elise催着也比被Emily追着要好。

Emily和Dennis插科打诨少了，有时行踪诡秘，要么哪个同学朋友来了，要么表哥表妹来了，要么找谁拎包逛街去了。耐不住Dennis对她心不在焉，她一阵冷一阵热，这颗葡萄吃不到，总不能等到所有葡萄都烂了再动嘴。

林梅那边的事情她没多说什么，他也没多问，两个闺蜜之间事情只能让人猜测。那次送Lisa回来路上发生的“未遂”事件，开始他还隐约耿耿于怀，等Emily返港以后已忘得差不多。这个情节估计林梅不会透露给Emily，两人一定心照不宣地开过玩笑，大不了把Dennis嘲弄一番。一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个葡萄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细品就被酸汁呛到。

那晚以后，Dennis和林梅两个人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谁，Emily没看出有什么事发生过。只有Dennis在给美人鱼上色之际，多多少少心存遗憾。这幅画也只能压在抽屉里不见天日，欣赏和被欣赏之人，耽搁于纸上功夫。

画一百个，真不需要个个都上色。

Andrew的一个朋友开了一间公司，往返上海做些贸易，请他过去做个Part Time，这是他第三份兼职。这个小老板年纪不大，赚了不少钱，还是单身。Dennis觉得Eve应该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才会长进，其他咋呼的人，或有企图的人根本不会出手帮她。那个阿彪是个老实人，但做生意帮不上Eve的忙。生活的伴侣与生意伙伴不可兼得，要么凭她的样貌，直接找个有钱的嫁了也不在话下，何必这样费劲。

Andrew周末常拖着Dennis一起去那间公司，就是陪他坐坐，或者打打电脑，有一搭没一搭聊上两句。Andrew谈起有钱和没钱的辩证法，大陆下来的人肯定都缺钱，而Dennis似乎又不为钱所动。他女朋友和房子一早都有，还担心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他在西环一房一厅的房子小巧玲珑，比起Patrick远在火炭的两房来，更适合两个人过日子。Andrew没结婚、没生孩子，剩下的钱刚够供楼。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成得多，瞻前顾后，谈的都是如何搵食的话题。什么是生活呢？比起老上海几家人挤在石库门房子里，吵闹相闻、油烟混杂，他们幸福，也很可怜。

他主动提出要把这份Part time的人工分一半给Dennis，说不能让他白来。Dennis忙推脱，本来就是没事陪他打个下手。他说多一点钱是一点，大陆挣钱也不容易。他说香港这个地方大家都闷头挣钱，钱挣得越多越担心，万一哪天经济危机来临，资产不一定就是你的，按揭却要还。你没借过钱吗，Andrew问Dennis。Dennis还确实第一次听说这类故事，似乎感觉很遥远，无产者也无担心可言。你那么早谈个女朋友不也背上“负债”了么，你背那么多债，吃得消吗？还好啦，香港人都这样，我还不算太多。Dennis立刻想起Tiger有那么多楼又不自己住，哪里来的钱，都是银行的，所谓成功人士就是负债越多越成功？小负债小成功，大负债大成功。小负债能娶个老婆，大负债要干什么？撑不下去可是有跳楼的危险啊！

“你有没考虑回去啊，上海再差，可能现在的机会更好，你的条件适合两地发展。”Dennis给Andrew建议。

“是有这个想法，以前出来的人都不想回去，特别是从上海乡下出来，人家会以为你没混好。混好了还要回去发展吗？反而本地人没这个顾虑。”Andrew说。

“现在不一样了吧，你这个想法还停留在你上一代人的状态。再说，香港派过去的都很吃香，外企外籍的待遇比你这里好多了。你这一房一厅几百呎的价钱，能买那边几千呎。”

“你说的对，现在过去机会很好，再往后又买不起楼。我得回去跟我老婆商量商量。”Andrew一直把女朋友称作老婆，也难怪这么多年同居，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这天Dennis触了个眉头，上了个当。明知要破点财，没经历过才想经历一次。

中午他在太古广场吃过饭，一个人到HK park散步，和往常一样向温室楼梯上去。没成想，半路上杀出一个印度人，当面指着Dennis的眉心，说他有“Good Luck”。一开始Dennis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他问路，因为以前发生过。结果见Dennis有兴趣，他就说开去，还冒出几句广东话，竟然不错，后来就说英语。

他说Dennis在July的月份有运气，写了“TMB”三个字母，先叫Dennis掌心捏一块纸，再叫他说一个花的名称。Dennis想了一下说“Rose”。他叫Dennis打开，那纸上竟然就是Rose，他就和Dennis握手。然后他说Dennis July会去三个国家旅行。他再让Dennis捏一个纸团，叫他说一种颜色。Dennis说Blue，他叫Dennis打开后，竟然真是Blue，又跟Dennis紧握手。最后他打开一个本子露出一个佛堂的照片和几百元钱，真人不露相，要钱是真理。Dennis推说有事要走，就给了他一百元。他又说了一大堆，Dennis没听清，好像说至少两百。Dennis没办法，只能逃跑，走了几级台阶，他就不跟了。

起初这游戏还有点意思，否则Dennis一早跑掉。人家英语也不错，强于Dennis的广东话。看来骗钱也不容易，技术含量高，吃一行就得有一行的功夫。甚至他都觉得不是骗，这一百元也值得。毕竟叫Dennis说的两样东西被他估中。Dennis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只觉得有意思——Rose、Blue、July。他不就是July要回上海，而且到上海就可以约Rosy了吗！至于去三个国家吗，香港、澳门、上海算不算？难道印度人跟他搞笑？

他跑回办公室的时候还心有余悸，不要真中了人家什么大神之术，掉了魂一样，半天没缓过神。

正当假期学校里人少，Alex和他尚在读的新加坡籍同学阿唐安排大家去科技大学游玩。因为Alex觉得新加坡人国语比他好，要招待一帮大陆人光他一个国语磕磕巴巴的肯定招架不住。Johnson过一个月也要到科技大学读书，他和小马乐得先熟悉一下校园环境。Dennis叫林梅和Emily一起去，她们两个推脱有事。想来想去，他还是把晶晶拉了去。他也想到Maria，为了她的执着，应该试一试。但一想到同事们肆无忌惮的笑话，只得放弃。如果她在年轻十岁，一定当仁不让。不过身边年轻的女孩会像她那样吗？此事不能两全，谁也成全不了谁。

他不想让Alex知道他和Kinsey的事，而Agnes运动又不是强项，上次打球把她累得半死，就不再难为她。而且也应该带晶晶出来活动活动，她现在既当公司秘书又当保姆，浪费大好时光。Jason本想叫Diana一起来，谁知鬼使神差他还是带Flory来了，Dennis无话可说。其他同事都觉得大学没什么好玩的而不想去，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科技大学依山傍海真是漂亮极了，美得超乎想象。从海面到山顶主楼几十层楼，要爬四五道电梯。科大的学生真可爱，素质很高。像Alex，尽管满脸疙瘩，但很淳朴依然。他那个姓唐的同学也叫Alex，在新加坡读过两年中学，国语还不错。科大两个网球场都给他们定了，可惜公司里打得好的那几个烂仔，像Blair啊、Henry啊，都没去，还放着个个偌大的篮球场空空荡荡。

晶晶像放出笼的鸽子，放着选美的好身材好姿态不用，也要出来亮亮相，何况打球游泳样样都好，活像全能运动能手。她说在大学跟一帮子男孩子练出来的，女孩子里找不到对手。是啊，什么美人鱼、百灵天使、莲花观音，都被她比下去。眼睁睁看得Dennis耳热脑胀，为什么没有早带她出来，管她嫁没嫁人。想当初她才初长成，豆蔻梢头的青涩娇媚，而今已成熟风韵有致。何止他看呆，他问Johnson这回有何感想，Johnson说要问问小马再告诉他，反正不比硬桃软桃可以形容。这还差不多，Dennis认可。

Jason说，终于看到最上镜的保留节目了。

打网球自然Dennis和晶晶配对、Johnson和小马配对，那边就Alex和阿唐、Jason和Flory组合。一身短衫，晶晶不仅运动的架势比Dennis足，姿势动作标准，技术娴熟，一看Dennis和Johnson他们就没受过训练。小马说他们是打着玩的，晶晶是打给别人看的。晶晶奇怪Dennis跟谁学打球的，Dennis说他和Johnson两个人看电视自学摸索，再给同事们当陪练。晶晶说你能打成这样已很不错，然后她主动讲解一些规范动作，但没打两下他的动作又回到自己的习惯动作上去。晶晶笑而不语，无论他怎么打，她都是高兴的。

那边小马一直埋怨Johnson老接不到球，跟着满地捡球。Johnson说叫你来就是当球童的，你还有意见。Dennis跟晶晶说，我也是给你当球童的。Dennis和晶晶连赢两局，然后两场双方换位，Jason和Flory过来和Dennis、晶晶对阵。

接下来他们绕过大球场，去到北边的室外泳池。暮色之际，浅蓝色水池透出绝色之美，五十多米的长度，从这头能看见那一边，似乎比空气还要透明。晶晶三点式的造型更是让在场的惊艳，小马和Flory羡慕不已，他们两个身材也不错，但被晶晶一比，一下缺少了自信。不过三个人在一起聊得开心，感觉特别亲切。

Alex故作神秘贴近Dennis说，你妹妹比港姐和亚姐不知漂亮多少。那些 “姐”根本不能看，今天一下看到三个美女，不用再看选秀比赛。Dennis说，我看选美节目也看不下去，不知道香港美女都去了哪里。Jason说美女还没选出都被人包走，只能在丑女里拔尖子。阿唐说今天免费看美女，比看现场还精彩！Alex说，难怪你在水下看人不肯抬头，没憋死吧。“寒湿仔啊你，”Johnson说，你这要跟谁打擂台啊，要不是放假，这里就全是免票观众。Dennis说，你们家小马也不错啊，别跟我妹妹比吗。Jason说，她是不是你妹妹啊，我都怀疑。你嫉妒啊，连我也嫉妒啊！Dennis一句话说到底。

水中技艺晶晶更胜一筹，Dennis自觉不错也只能跟她打个平手。她们趴在池边，盯着一池碧水，Dennis问道：

“我的好妹妹，来香港半年了，想你妈吗？”

“整天忙不过来，哪里能想那么多。我看你是想家了，急着要回上海。”晶晶眼光疑惑地瞥了一下他。

“我不像你，这里有老公，还有公婆要伺候，不回去留在这里干什么呢。”Dennis心生憾意。

“我有个女同学，介绍给你吧，她上中学的时候过来的，完全是个香港人。人长得很漂亮，前面有个男朋友已经分手了。”

“晚啦，我还是要回去，你们有公婆、父母可以靠，我靠什么。要我从头奋斗挣钱挣楼挣老婆挣孩子，你想过没有，多惨相？”

“哦——你担心这些，凭你的能力，应该不会差，但确实要花时间。你想回去挣这些，肯定比在这里快，是吧，或者说机会更多。”

这时Johnson和小马也游过来，Johnson说：

“这水太舒服了，没有海水那么咸，以后我每天都可以来游。”

“你可真美，这里离城里那么远，想让我来看你啊？”小马说。

“你一个电话他还不得乖乖去找你？”Dennis对小马说。

“你们真会找地方，在这里读书，仙境啊。”晶晶说。

“晶晶姐喜欢的话，以后我们一起来啊，人多好玩。”小马说。

“对啊，以后让她老公陪她来吧，到时候Johnson可以订场，我要有机会飞过来约你们，你们可要接待啊。”Dennis说。

“我老公成天忙着下棋，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也不喜欢运动。”仅仅不无遗憾说，难怪今天她老公也没主动提出要来。

“等读完书我也去上海跟你汇合，好吧？”Johnson说。

“那小马呢？你个衰人。”Dennis转头看着小马说说。

“我就是毕业了还是买不起房，结不起婚。”

“结你个头啊，你就跟自己过吧。你以为到上海能找个晶晶姐这么漂亮的女神啊。”小马说。

“说不定啊，大家本来就说他是我们这儿的钻石王老五，被你挖到宝石了。你们到上海搵工更容易，到时候买个大House，生一堆孩子，比这儿轻松多了。”Dennis道。

“听到没，Dennis哥哥已经想好了，你干不干？”Johnson对小马说。

“你以为我想待在香港不走啦？你要留下来我还不想不留呢。”小马说。

“温柔乡里寻温柔，我受不了了。”Dennis说，“你看这里多美，在这里读神仙书，我都羡慕到死。你们不要走，做香港人吧。”

“你啊，叫你留下来还不干。没了牵挂，哪里都待不住。”晶晶说。

Jason和Flory两个人没下水，在不远处看着，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Alex和阿唐在比赛速度。

暮色渐起，他们上岸换装，沿着依山而建的扶梯层层而上，达到顶部主楼。回首眺望，阳光余晖洒满西贡海面，群山轮廓隐现，云风海涛，东方之珠的另一幅画卷，绚丽无比。

“他们都说你太漂亮，你可以去参加选美。”Dennis对晶晶说。

“那你觉得呢？”

“谁让你是我妹妹呢！受不了。”

大家一起在科大主楼门口的日晷前合影。Dennis暗念，感谢上帝，让我们享受美丽人生！

Alex说食堂放假没东西吃，就买了些点心和饮料请大家。他们还订了两间卡拉OK厅，人不多又换成一个大间。那个房间大极了，音响也极好，边上还有一架钢琴——上帝，Dennis说为什么没让我学会弹钢琴！晶晶说，让我来吧。

于是，她坐下来，微微迟疑片刻，一首 “致爱丽丝”回响起来，填满空空荡荡的大厅。Dennis望着晶晶湿漉漉头发下晶莹剔透的眸子，她也在看他，身体微微晃动，双手依然在弹奏。Dennis知道她从小学会弹琴，至今没有丢掉。这幅弹琴的画面绝美无华，挚爱之情随琴声悠悠荡荡，他爱她！她也爱他！如果有纸笔，Dennis会当场画下来。此时，他先刻在记忆之中，留待回去再原样复制出来。

“今天全看你表演，你这又加了一场高潮秀，让大家都看傻了，还有最后一场啊。”Dennis不无遗憾自己不会弹，晶晶笑得很甜道：

“他们看傻了，你可不要看傻啊！”

Jason在背后对Dennis说：“她太美了，我终于明白，她才是你真正的麻烦吧！？”

Dennis拍了一下他脑袋说：“细佬，都是你在给我‘搵’麻烦，我才是她的麻烦呢！你懂吗！”

Johnson冲Dennis会心一笑，插进来一句：“他的麻烦多了去！”

Alex接嘴道：“Dennis他们两个像情人，Johnson两个像夫妻，Jason两个像朋友。”

Jason说：“你和阿唐两个呢？”

Alex伸手打他：“有冇搞错！”

这一天，整个科大被他们包场，几个人如入无人之境，从山下海边打球、游泳，再一路上山弹琴唱歌。最后这个节目自然是粤语的天下，Alex成了全场的压轴戏，阿唐当仁不让以主人身份当了“麦霸”。慢歌、快歌，独唱、合唱，国粤语歌，有太多适合各种场合的唱词，大家都如痴如醉，如癫似狂。

只有Dennis此刻语多音塞，不置一嗓。他乐得像JoeJoe一样追星，看他们个个表演忘情尽兴，配合他们舞步，一会拉过晶晶蹦迪，一会扯来小马对练，一会又搂着Flory转圈。

最后大家合唱让世界充满爱，国语和粤语混合交响。

这一天完美落幕。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