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经理？你这人懂不懂理？还有没有先来后到这一说了？你们超市什么时候风水倒着转了？”一个满鬓斑白的老头指着冯珍珍，异常气愤。
老头身旁的人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质问冯珍珍。
冯珍珍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您们听我说，这是误会。大家不管走到哪里，排队肯定是分先后顺序的，大家都自觉排队。”她最怕这一群老太太老头讨说法，稍有差错会被投诉。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老头依然不罢休。
“大爷，刚才那个人是个神经病，他经常到超市里来捣乱！”冯珍珍瞥了一眼沈子铭。
老头看了一眼沈子铭，嘴唇抖动了几下:“年轻人，你们谈恋爱可以，把我们这些老人当猴耍呢，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尊老爱幼？”老头指着冯珍珍。
“大爷，您误解了。那个人就是个神经病，他跟我没啥关系！”冯珍珍继续解释着。
老头又瞅了瞅沈子铭，向散米区边走边嘀咕:“现在的年轻人……”
冯珍珍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回过头瞪着沈子铭:“沈子铭，你给我造事？”
“冯经理，你刚才给顾客说的话，我记下了。原来你们超市也有先来后到之说。”沈子铭很平静地看着冯珍珍。
“沈子铭，你这根本是偷换概念。我告诉你，一码归一码！如果他们投诉了我们部门，你……”冯珍珍的语气愈发坚定。
“冯珍珍，我们的促销活动没有结束以前，你要是敢动我们的堆头，我就会去找你们店长投诉你。你绝对是收了那个厂家的好处费！”沈子铭打断了冯珍珍的话丝毫不退让。
“沈子铭，我还告诉你了，换你们的堆头是我们店长的意思，你们的堆头不让也得让！”冯珍珍很得意地笑。
沈子铭瞅了一眼冯珍珍转身上二楼。**超市店长办公室在二楼。
冯珍珍突然意识到事情闹大了，自己一着急……
沈子铭这架势是去找店长论短长了。
冯珍珍立刻跟在沈子铭身后上了超市二楼。店长办公室在最拐角。她走到了店长办公室门口，想推门而入又觉得不合适。
“王店长，您好，我是**公司西安分公司销售经理沈子铭！”沈子铭的声音。
“哦，你有什么事？”王店长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沈子铭。
“我们的油正在做促销活动……”沈子铭的话刚说了一半。
“这个事你应该去找粮油部经理谈，我很忙。”王店长站了起来:“我还要去开会。”
“王店长，我只说几句话，不会耽误您时间。”沈子铭固执的。
“你去找粮油部经理冯珍珍！”王店长拿起了自己的包。
“王店长，如果你们超市用几个知名品牌就可以撑起来，何必招揽小品牌进店？如果小的品牌进你们店没有利润可谈，任何一个厂家也不会耗时耗力为你们的货架撑门面。”沈子铭言语犀利。
王店长冷笑:“十个小品牌一年的销量抵不上大品牌一个月的销量。你要是店长会怎么做？”
“我会支持小品牌做促销活动，打出知名度，均衡销售量。这样不会导致大的品牌独大，威胁到自身利益。”沈子铭毫不犹豫地说。
“这要多久？超市还要考虑盈利！年轻人，就凭你想给谁说教？如果你觉得，你们的商品在我们超市无利可图，可以下架。外面还有许多想进来的厂家！”王店长很不满地瞪着沈子铭，拉开了办公室的门，摆出了送客的姿势。
“我承认商业活动以盈利为基础。如果这些建立在不讲信用，颠倒是非，唯利是图的基础上，最后的结果会是赚到了为数不多的钱，却丢了良心和信誉！”沈子铭依然故我，他不打算放弃。
王店长的眼眶里骤然聚拢了红血丝，他的目光里满是气愤。
“超市吸引顾客是因为同类商品可比较的多。如果你们只做大品牌，小品牌不再做陪衬，你们能支撑多久？”沈子铭继续说。
“这世间人来人往，商场也是如此。你觉得不公，可以撤货架！外面还有不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来！”王店长显然生气了。
“既然王店长这样说，那我此次来就多余了。不过在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开了手机录音，我会把我们公司在贵超市的遭遇，和王店长的商业理论公之于众！看还有哪个小厂家愿意冒着赔钱的危险，挤进你们超市？”沈子铭的话语里锋芒毕露，没有一丝退让与妥协。
“你威胁我？”王店长一拳砸在办公室的门上。
“王店长，我以事实为依据，何来威胁你一说？我们做促销活动在先，堆头是我们公司出钱买的，为什么要拱手让给竞争对手？”沈子铭咄咄逼人。
“年轻人，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王店长瞪了一眼沈子铭。
冯珍珍硬着头皮走了过来:“王店长，这个沈子铭是我同学……”她怕店长让沈子铭公司的油下架:“他平时就喜欢胡闹，他刚才已经同意……”
“我同意什么了？”沈子铭打断了冯珍珍的话。
“冯经理，不用换堆头了。就让他们公司的油放在那里，他们的促销活动只有九天了。”王店长瞥了一眼沈子铭，迅速地走了出去。
冯珍珍恨不得踹沈子铭一脚:“沈子铭，你以为任何人都跟我似的。你惹事了！”
沈子铭没有理冯珍珍，也往楼下走。这时超市里放出了通报批评，粮油部被顾客投诉！
冯珍珍疯了似的追上沈子铭:“沈子铭，你，你就是个惹事精！你早晚会为今天的事情后悔的。”
沈子铭瞅着怒气冲冲的冯珍珍:“未来很值得期待，但我更在意今天！”他往超市外边走。
街上依如往日，从重重高楼空隙翻越过来的阳光无比轻薄。春天的花香在风中飘。蔷薇快开了，月季也会撑开花苞。沈子铭仰着头看了看天空，喃喃自语“春天真好！”
沈子铭必须承认这个城市充满了魔力，一座旧城锁着的旧心情，在这个春天又如一江春水泛滥如潮。他不自觉地又走向小寨村。
今天是周末，谢宇明在店外陪着王羽墨玩。这两人面对着阳光并排坐着，分吃一包薯片。宇辉在店里忙碌着。
沈子铭站在饭馆门口，望着宇辉忙碌的身影。那些过往的岁月在他脑海里不停浮现。岁月终究是太匆匆，那些年和他牵着手上学的女孩已然成为妇人。他的心依然如初，她还如初吗？
“子铭哥，”谢宇辉侧过身子看到了沈子铭:“你进来坐啊！”她忙着给沈子铭倒茶。
沈子铭坐了下来，并不说话。
谢宇辉在沈子铭对面坐了一会儿:“子铭哥，你心里有事？”
沈子铭笑了笑:“没有，我在你这里坐一会儿就好！”
“嗯，我给你做碗面吧！”谢宇辉站了起来。
沈子铭拽住了谢宇辉的手:“宇辉，我们重新……”他的“开始”两个字刚跳到唇边，手机又响了。
沈子铭拿出手机，是郑诗羽的电话:“你这么快查完库存了？”
“子铭，我查了十件750毫升的油，少了二十瓶……”郑诗羽怯怯地说。沈子铭上次让她查库存，她只数了一下箱子。
“继续查，查完以后再给我报总量！”沈子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如自己所料。难道黄思祺想当区域经理，是为了掩饰什么真相？他站起来:“宇辉，我公司里还有事。”
沈子铭急匆匆地离开，他要立刻赶去公司的库房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