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新兵1960面带着愉悦的表情洗着冰冷的凉水澡。小安徽给了他半块洗衣皂，原来是打算让他洗完的。看到这架势，却又不想让他洗了，官司单位所有的手续，原意都是教训一下新兵，立个规矩的。既然达不到使人难过的目的，稍微洗洗也就行了。于是，小安徽叫停了1960,并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他。
1960的身材真的不错，一副很好的衣裳架子。宽宽的肩膀，胸大肌轮廓分明，细瘦紧致的腰身六块腹肌凹凸有致，修长的腿浑圆笔直，腿部肌肉曲线毕露。这么漂亮的一具皮囊，再加上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在外头绝对是少妇杀手或是美少女的梦中情人。
1960用小安徽递给他的一条旧毛巾擦干了身子，穿上衣服，很自觉地走到监规跟前去学习了。
新年的钟声响起了，外面的世界爆竹声声，如电闪雷鸣般地响彻夜空。监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前夹弄里摆放的电视机也被外役劳动搬走了。这一刻，多数人面色凝重，目光呆滞，他们开始想家了，想他们的妻儿老小，想着外边的一切美好。
一腿肉的一声“打铺”打断了他们的思念，“过年了！电视看到半夜，这是政府的优待，这叫客气，你们他妈的！都当福气了！赶紧！速度！睡了！”一腿肉一边念着政府的恩，一边骂着思亲的人，最后发出一连串的指令。
不一会功夫，一个个乖巧的生灵又都钻进了树洞一般的被窝。在监房长明灯的光亮下，他们中的大部分，或虚掩双目，或紧锁眉头作假寐状。除夕的夜，思念成灾，苦不堪言，入眠成为了一桩非常困难的事情。林慕凡自然也睡不着，莫雪离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小安徽也没有睡，今天轮到他值班，这也是个有趣的家伙。林慕凡索性起了身，穿上衣服，去监房门口找他聊天了。
“你怎么不睡了？是不是想老婆了？”小安徽看着林慕凡，暧昧地笑了笑。
“嗯！每逢佳节倍思亲呗！”林慕凡胁肩谄笑着回答。
“呵呵！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开口就是一句诗！我想我老婆！不瞒你说，我就想着和她睡觉的事！”小安徽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欲。
接着，小安徽说起了新兵1960,“那个家伙不怕冷的，我还是第一回碰到，会不会是以前在少教所里锻炼出来的？”
“有可能吧！或许，也有可能是练冬泳的吧！”林慕凡之所以这么想，因为他有个叔叔是冬泳爱好者，就连冬天洗澡都是冷水澡。
“冬泳？那些人脑子都坏掉了！”小安徽一脸的不屑。
林慕凡笑了笑，他觉得与小安徽交流，这个问题没有必要深入了，因为没有意义。他切换了话题，聊天，不就是为了摆脱无聊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聊天也是逃避相思的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求同存异，能够达成一致的话题，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你判了吗？”林慕凡看着小安徽的脸，问了一句类似于在外头的世界里“你吃了吗”的话。
“我判了八个月，就开了一庭，简易程序判的。现在进来都快三个月了，不出意外的话，过完十五就要下小工厂了，刑期一年以内，都是留所服刑的。等到了夏天，就可以回家搂着老婆睡觉了，呵呵！一次睡她个三天三夜！”小安徽咧嘴笑了笑。
可是，他笑得有些早了，他的不出意外没有兑现，因为他出意外了。这一辈子，小安徽都不可能再搂着他的老婆睡觉了。除夕夜，除旧迎新，可是有些人，除了旧就不一定还能迎新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