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了,没有人知道。
我托着沉重的拖箱,挎着满包的生活用品,遗弃了那花了两百多巨款刚来时在宿舍楼下超市买的后来并没盖过几天的被子和垫棉,平静地走出了厂门。五个月了,来时还比较寒冷;现在,正是大暑时节。
厂门外还有三三两两来进厂的人,电子厂向来如此。
一路辗转,我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市的北部,我得暂时住在这里。
待我放下拖箱,一坐下就再不想起来的时候,我这薄薄的衬衣整个后背早已湿淋淋的,像被水浇过一般。酷暑难耐!
所谓离开,从来都是沉默的,不让任何人知道,我没有跟爸妈说过,没有跟或许能够帮助我的人说过。什么都没有说过,只要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其实我很想说,但是吧,一旦说了,事情便会传啊传,很快便传到了我妈那啊!
我并不是担心她会担心我!而是我真的消受不起这种关心!
因为当说出去的时候,我便会预料到事情的结局,我将要面对的是一天一次、几次至n次的电话轰炸,因为我最熟悉的人,我最了解。
我都知道,如果是那样,接下来我将会被如何数落,将这些数落转换成比较好听一点的话就可是:“你怎么那么蠢呢?不管做什么都要坚持,坚持干下去,才会被提拔,每个人都是一步一步升上去的……”然后就是我一个表哥的反面例子。
然后呢?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是心里比我都急,都慌张的:“有没有找着厂了?然后是老话。
然后是每次都是前一次的老话,然后就亲戚的些每个人都知道了。只要能麻烦能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最终,反噬的还是我,我会更加焦头烂额的。
所以,我没有说。
不是我没坚持,不是我不努力,虽然我从来不想干这活,但我为了挣点钱,也想着都这么久了,等到11月再走吧,我这么想着想着。
可是我错了,我这回我真的坚持不了了,我感觉再不走命都得交代在这,孰重孰轻我还是分得轻的。吃不了的苦,不可硬吃。万一猝死了,我可就亏了,我来这世上的使命,并不是这样。
从那天请了一天假没去上班,后面,我都没去了。起初,我请假说的是头有些疼,需要休息一下,然后我便感到真的头是有些疼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至第二日,口干舌燥,感觉嘴里无味,能淡出个鸟来,后来便是打喷嚏,鼻塞流清涕;对,我感冒了,直到现在也还未好。
我认为我要离开的时候,便应当离开了,不然,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本就孱瘦的我裤腰又变宽了,就有如我的裤包又变瘪了。我在这里的坚持只是为了挣到那点难挣的钱,这里本就不是我逐梦的地方,离开又何妨?
只是时间问题,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