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楚抽着烟，望着眼前花草，想起了父亲春天的葬礼。乐队哭灵女的泪就在眼中窝着，高音向云层钻去，高到不能再高了，尖上放出一个颤音，那泪再清晰地滑落，让他真实的悲痛尴尬了。
送葬途中鞭炮爆燃，油菜田蜜蜂乱入，惹得人群闪躲尖叫，画风也变了。他想起跪在母亲膝前将头埋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抚摸着说，儿啊，你也添白发了。接着想起了郝局长到单位开会点着他的名说，你爱散步，爱看风景，工作完全不在状态，大足村卫生室至今没建，落后于全县了，搞了一二十年工作竟不知道工作怎么搞？
他手下的哼哈二将背后就打抱不平了，凭什么就只批评你？你要是没做事，那其他人不就是玩死的？搞了一二十年工作竟不知道工作怎么搞，这是狗屁逻辑。再接着想起的是住院部郭主任背地里为他作的总结：他就是靠喝酒想提升、靠工作想提升、上面没人想提升那十种让人背后叹息的人。
最后想起的才是一位朋友，他叫他鱼。朋友是作家，笔名独是鱼，自嘲出自拙诗：游人如海，我独是鱼。他想起鱼在街上捡了十元钱，匆匆赶路踢倒算命瞎子竹筒的情景。
与瞎子深藏智慧的眼睛对视后，鱼瞬间明白那十元钱的来龙去脉。瞎子的手指就幻影般掐了起来，说道， 客官，命中只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啊，你今生并无官运。鱼没让瞎子算这个，瞎子说，若信命，那又何来奋斗呢？只当街头游戏，与那玩弹珠套圈圈打汽枪没什么两样。
瞎子顿了会，再用洞穿世事的瞎眼望着他纳闷：但是，如何解释客官为何一直还未归还手中的签呢？瞎子摸那竹签上的字，是两首诗。其一曰：多年亲情渐消磨，寒来暑往阻滞多，无缘有意成空画，牛郎织女隔天河。其二曰：婚姻大事莫迟疑，快请冰人把话提，待到菊梅盛开日，心情舒畅百事宜。鱼哭笑不得，瞎子又万事皆知地说，天机泄尽无人识，因果循环自有知。客官，千万别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