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濑巳喜男在日本电影史上可以算得上的是一个多产的导演,在37年的导演生涯中,他拍出了87部电影。今天要说的这部《女人步上楼梯时》是他1960年的作品,黑白的画面呈现,60年代日本女性精致的妆容与华丽的和服,在成濑巳喜男冷静的长镜头下有种独具特色的凄美,战后日本大众悱恻的心境,浮躁、彷徨、奢靡,以一个都市女性的视角蔓延开来,浓郁的文化气息衬托的是浓重的现实主义色彩。
《女人步上楼梯时》所讲述的是身为银座酒店妈妈桑的keiko周旋在不同猎艳的男人中的故事,虽然是一部女性第一视角的电影,万种风情的keiko虽然能迷住观众,但电影中各色男人的翩翩登场,或轻浮,或诡诈,或自私,无不让人唏嘘嗟叹。
黑白的电影影像,扑面而来的却是上个世纪战后日本奢靡的夜生活,浮光潋滟,无光十色的车马不止,穿行于午夜银座的妈妈桑与小姐们,昼伏夜出,掠夺着夜场中男人口袋里的金钱,却也在物质欲望的洪流中进退两难。而其中,keiko是个异类,电影中的陪酒女郎、女老板们依附的是男人,取悦的是男人,成功靠的是男人的金钱,失败也是因男人的不可靠。可是keiko断断不是,即便身穿奢华的和服,喷着贵价的香水,住着奢侈的公寓,靠着取悦男人而赚取酒钱,却又是男人心中的出淤泥不染的莲花,洁身自好从不接客,为仙逝的丈夫守节,在丈夫的骨灰盒中放下情书与誓言,保证再也不爱上其他男人。这样的keiko三十岁仍然美得克制,在大染缸里仍然让男人不敢做出任何轻佻举动。可以说,她的常客们把她奉上神坛,她代表的是日本旧社会贞洁刚烈的女性形象,可偏偏又是这样的圣女,每个男人带着掠食性的野心纷纷又想染指。
“人生就像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张爱玲的名言是她最好的写照。
随着剧情的推进,褪下华美的外袍,坚毅隐忍的keiko也有着自己的脆弱与悲剧人生,像吸血鬼一样榨干她的家人,看不见头的前程,虚情假意的爱慕之心,就连自己动了凡心爱慕上的男人依旧也是权衡利弊,在命运的洪流中被激荡的keiko千疮百孔,在揭露的真相前脆弱如风筝,可喜的是,睡醒一觉后依旧是光华潋滟的妈妈桑。
成濑巳喜男镜头下的keiko是上个世纪日本女性隐忍高洁的形象,而时年36岁的高峰秀子把三十岁的keiko演活了过来,她的酸楚我们看在眼里,她的不屈让我们心疼,她着一身精致繁复的和服,穿着雪白袜子踏着木屐,随着长镜头一次次踏着楼梯走上午夜酒吧,前一刻自怨自艾的独白,后一刻马上一脸笑意,不卑不亢。
女人从来不易,无论是哪个时代,自己的苦楚只有自己独吞下。这是一部拍给女人看的电影。而人生呐,并不比电影那般短暂,曲曲折折的命运,女人,拾阶而上,步上楼梯去,看见更广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