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拨诗人却立在了原地,没有跟随大部队前去,领头的就是陈子昂。夕阳把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单。
“我们应该向后看,要回首过去。”他向为数不多的支持者大声说:“诗,在最近几百年里已经死掉了。我们要回头去寻找一个过去的美好时代,把它的遗产继承下来,让他在这个世界复兴。”
就像但丁、彼特拉克、达.芬奇寻找到古希腊一样,陈子昂也寻找到了一个他理想中的黄金时代:建安。
轰隆声中,他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古老大门。在这座殿堂里,矗立着曹操、曹丕、曹植、孔融、陈琳、王粲等“三曹”和“七子”的塑像,这里还漂扬过“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的壮声。只不过很久没人来了,这里似乎已被人遗忘,杂草侵蚀了台阶,墙垣上已经爬满藤萝。
陈子昂拂拭蛛网,打扫灰尘,重新点燃了殿中的巨烛。他坚信,诗歌一定要像过去那个时代学习,要苍凉古直、慷慨悲歌,才有出路。
这是一条寂寞的复古之路。在他的时代,一种全新的诗歌——律诗已经越来越流行了,他却偏偏选择了去写古诗,仿佛是一个挥舞着锈铁矛的执拗武士。
陈子昂,确实是曹操的后继。
他们写诗时的起兴手法都是一样的。曹操说:“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陈子昂则感叹:“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陈子昂的边塞诗也极像曹操,和后世边塞诗人岑参的明显不一样。后来岑参等人的诗都像是记者的战地报道,细节丰富,有很强的第二视角的感觉——“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著。”陈子昂的读来是游侠的笔记……
他的《感遇》系列第二十九首,则像是一个统帅的行军日志……
完全是读曹操《蒿里行》《苦寒行》的感觉。
还有他的《感遇》第三十四首,是一个侠客的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