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君宝才四天,宝贝的反应就大的吓人,晚上哭闹,梦里梦外都是喊妈妈的声音,穿过墙壁,穿过黑夜,把左邻右舍的人都吵醒了,把所有人的心都喊软了,屋里屋外的人都跟着君宝一起召唤母亲的回归。
才上班三四天,原以为孩子习惯了就好,有爸爸陪着,在大学校园里成长,照理说会很好,何况妈妈周末就能高铁回来陪宝宝。没想到孩子的反应会如此这般撕心裂肺,夜里闹腾不睡觉,声声妈妈——妈妈——一浪更比一浪高,早餐也不好好吃,有时候甚至拒食。作为母亲,刚在广州工作,思想开始剧烈斗争,要不要回去,孩子三四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再这样子下去怕出事。春哥频繁打电话,还发一些极具煽动性的短信,我的心开始动摇了。免强说出口,一个星期试试看,不闹腾了就好了。可是,自己的亲身骨肉是可以拿来做试验的吗?都三四天没好好睡觉吃饭了,还能往后再拖延吗?肯定不行。即使到时候不闹腾了,只说明她不去表达内心的需要与渴望,并不就等于她不需要妈妈的陪伴,并不就表明她心里不缺乏这份天然的安全感。才三四天,几乎天天视频电话,慢慢的,我感觉到孩子变了,面部表情不再那么丰富,眼泪和鼻涕总是呼之欲出的状态。喊妈妈的时候,不再是幸福满足的撒欢,而是一种巴望的呼声,那声音里仿佛呼唤着遥不可及的力量。我的心酸酸的,晚上也睡不好了,特别是视频里看到孩子的手冻的像肉包,我更是自责不已,才离开三天啊,我的宝贝!
离开孩子的第四天,我噙着泪水来到公司,跟杜姐交流,杜姐非常的宽容,让我先给自己放放假,回去看看孩子,最好把先生和孩子都接过来。难处就在于,先生是事业单位,年龄也不小了,工作调动太难了,本是尽了一切努力的结果。我不知如何取舍,杜姐说:“你回归家庭是对的,我们团队也随时欢迎你。”阳总在外面出差,特意打来电话,谈夫妻打拼之初走过的路,还生怕是工资开少了,在知晓我一岁半宝贝的状态不太好时,他无比宽容的鼓励我带好孩子,也欢迎我随时回来。我感动的稀里哗啦,一路上还有自家哥哥姐姐的建议陪伴,纵有万千不舍,还是得回家把娃带好,长沙虽小,因为有家,就很高大,不是吗?向同事道别时,伍哥说“追随自己的内心”,还有劳凤明给我邮寄刚刚印好的名片,多么奢侈的纪念礼物,也算明白,作为女人,母亲的角色永远要比记者的身份伟大。
处理客村的候鸟窝时,面对着一屋子大大小小的物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复活了一样。每个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哪怕家财万贯,最后连个石头都带不走,名利可追,但不该是脱离生活的贪求。那是假的,离开孩子,离开家人,追求任何的东西,都是本末倒置,因为还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欲望需要遏制。幸好我还活着,还可以活着回家,多好!打包邮寄,赠送家具用品给亲人,跟房东交接,跟大哥们告别后,我提着大箱子朝高铁站赶去,我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家。尽管我很急速,但还是错过了最后的一班高铁,然后买了次日最早的一趟火车,又赶上最后的一趟地铁到舅舅家借宿。走出地铁口,天变了,风雨交加,我一个人打着一把伞,拖着一个大箱子,就这样艰难的在雨里行走,鞋袜都打湿了,我也不急,觉得只要能回家就比什么都好。睡了一觉,只有三个小时的觉,吃了舅舅买来的猪肚笋汤,拿着舅舅买的食物,又提着大包赶地铁,兜来兜去,来来回回,有谁不是在回家呢?
火车上,跟一位老人家聊天,起先只是随便聊聊,越聊越发现老人家有智慧。老人家说:“做人做事,不仅要向前看,还要向后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人家73岁了,看上去只有六十来岁的样子,老人家不说,也许我永远都不知道,他所经历的沧桑,而今都已化作平淡,化作幸福。他五十多岁丧偶,生了五个孩子,只养活了一个女儿。而今女儿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十一岁,一个五岁,长得都很饱满健康,充满灵气。大的孙子跟随老人家姓,女婿女儿孝顺,把老人带在身边,一大家子正要去河南给亲家贺寿。老人神态举止很安详,仿佛免受一切的风吹草动,只是尽享天伦之乐,一路上,他们一家子可欢乐。
打开手机,看到老同学给我留了言,说是我爱好写作,特意买了一套他同事出的书寄给我,还配有作者的亲笔签名。我真是受宠若惊,无比感恩。写作的源泉无非就是生活,生活丢了,还有什么好写的。
其实,你们都是在告诉我,写作的意义,生活的目的,感恩!我真的是一次次的泪流满面,只因为你们发出的真诚之音。
我回到长沙,看到女儿的第一眼,就彻底泪奔了。她足足有五六分钟,看着我,不说话,眼里泪光闪闪。当我抱起她的时候,她的小脑袋在我胸口蹭来蹭去,好像被虐待而获救的孤儿一样。看着她冻肿的小手,我的心如同刀绞,才分别三四天啊,真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很久很久以后,宝贝才喊出声:“妈妈——”我流着泪,给她抹掉一把鼻涕,半天竟也说不出话。
我只是真实的记下这些经历,希望自己日后做的更好,长沙虽小,能陪孩子就好。